“什么？徐子褐怎么你也这么不清醒了？”娄玉楼对徐子褐的回答感到不解。她此刻只觉得自己被所有人抛弃，所有人都站在唐斩心那边，只有她独自一人，就像七年前，所有人都站在苏过庭那边，只有她独自一人，无人在意，孑然一身。

不，不要！娄玉楼双眼通红，攥紧拳头身体颤抖，一股无形的压力施加在她的后背，她的身体不由得佝偻下去。

“既然徐子褐都这么说了，那就开始验证吧。”洪尹揉了揉长时间紧锁已经发酸的眉头，给出了自己的决策。

“不行！”娄玉楼尖叫一声，声音带着哭腔。一股被所有人抛弃的无力感、孤独感包围住娄玉楼，她周身御能翻涌，因为情绪的波动她几近无法控制自己。杜岚、安与衣和另外两个女生赶忙上前拉住娄玉楼，防止她再做出什么出格的行动。

“玉楼姐！冷静一下啊！”

“玉楼！你在干什么！”

“玉楼姐玉楼姐，别冲动啊！”

“玉楼姐！现在不是闹矛盾的时候啊！你到底怎么了啦？”

其他人也被娄玉楼突然的叫声吓了一跳，彼此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何事又不知为何如此。

唐斩心在人群中看着娄玉楼，微微颔首。

洪尹看着娄玉楼这般模样，一时之间也有些手足无措。

徐子褐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他看着娄玉楼那副痛苦的表情，连忙上前道歉。

“玉楼！玉楼！冷静！我们不验证了！对不起！我们不验证了！”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啊？”牧银珂慌张开口。在他的印象中，娄玉楼向来独立，虽然排斥外人，但与他们这些同僚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她也热衷于维持同僚间的关系。平时除了遇见外人时很难见到娄玉楼的消极情绪，而她现在这个反应，牧银珂还从未见过。

牧银珂扭头想问问唐斩心该怎么办，但唐斩心却在牧银珂问询之前就走出了人群。

其他人目光从娄玉楼身上转移到唐斩心身上，娄玉楼在看到唐斩心的瞬间情绪再一次失控，她的双眼被血丝覆盖，呲牙咧嘴，伸出手想要攻击唐斩心。

她的眼中，唐斩心的身影逐渐与苏过庭重合，只是唐斩心愈近，苏过庭愈远。那种虚无空寂的感觉刺入她的心脏，周围的一切都如泥沼般将她拖入深渊。

啪。

娄玉楼瞳孔一颤。

唐斩心伸出手抓住了娄玉楼的手腕。

“你过来干什么？”徐子褐猛地反应过来，现在的娄玉楼情绪不稳定，唐斩心贸然靠近很容易被误伤啊！

唐斩心并没有回话，只是握住娄玉楼的手腕，手中的力气不断加大，直到娄玉楼因为疼痛而面容略有扭曲他才停止加力。

疼痛的刺激让娄玉楼稍稍回神，但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对唐斩心的敌意不减反增。

而唐斩心直接抓着娄玉楼的手，将之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咚咚——

唐斩心的心脏沉稳有力的跳动着，就在娄玉楼掌下。

那是一只冰冷的手掌，触碰到了炙热的胸膛。

“我就在这里，如果对我有什么意见，那就来吧。”

娄玉楼瞪大通红的双眼，她盯着唐斩心的脸，慢慢的，那张遥远模糊的脸庞清晰起来，可她还是看不清，那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

“额啊！”娄玉楼大喝一声！五指曲爪、手中发力！直接抓破了唐斩心的外套！

围观众人皆是一惊，安与衣将整个身体都压在娄玉楼的胳膊上，杜岚立刻用双臂锁住娄玉楼的脑袋，就在杜岚准备将娄玉楼锁晕时，唐斩心抬手制止了她。

娄玉楼此刻依然是癫狂的状态，她看什么都不清楚，对周围事物更是无法感知，一切事物在她眼中都是若隐若现若即若离的状态。

她的耳中嘈杂一片，什么也听不见。

唐斩心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外套，抬手将这件破破烂烂的外套脱下来丢在地上，外套下面，唐斩心只穿着一件半袖衫。

“不用拦着她，说好了有意见尽管来的。”

“你看不清娄玉楼的状态吗！你会有危险的！”徐子褐上前抓住唐斩心的胳膊大声劝道。

也是此时，娄玉楼的喉咙中咕哝着发出了嘶哑的声音，她再次发力，几乎就要挣脱杜岚几人的束缚。

“先别说话了……在不伤到玉楼姐的情况下……制住她真的很难啊……”安与衣涨红了小脸，拼尽全身力气的压制着娄玉楼的胳膊。

唐斩心看了徐子褐一眼，徐子褐与唐斩心对视，徐子褐咬牙，“你到底……在想什么？”他松开了抓住唐斩心的手。

唐斩心点了点头，上前再次抓住娄玉楼的手腕，这一次，他将之放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这一次，冲这里来。”

嗡——

所有人都被唐斩心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直接将自己毫无防备的弱点摆在一个发疯的人手下，简直找死！

娄玉楼挣开安与衣的束缚，大臂一甩直接朝着唐斩心脑袋拍去——

啪！

娄玉楼一巴掌扇在了唐斩心的脸颊上！

唐斩心被这一掌拍的脑袋撇向一旁，等他将脸转回来时，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很好，就是这样。”唐斩心发丝凌乱，眼神平和，好似被打得人并不是他一样。

娄玉楼在打出那一巴掌之后，整个人不再那般癫狂，她的双眼呆滞，怔怔的盯着唐斩心嘴角的那一抹鲜红。

火焰燃烧。

手掌上的疼痛后知后觉，娄玉楼低头看向自己通红的手掌，眼睛却舍不得从唐斩心嘴角的鲜血上移开。

怔怔的，怔怔的。苏过庭的身影在遥远的天边消失的无影无踪，眼前只留下唐斩心一人。

不，不止一人。娄玉楼疲惫的睁着眼，她在唐斩心的身后看见了自己的同伴。洪尹、徐子褐、万向锋、牧银珂……

他们关切的表情在娄玉楼眼中放大，随后就是杜岚和安与衣她们关心的声音。

这才是真实……

“这才是你的真实。”唐斩心抓起娄玉楼的手，将之放在了自己刚刚被打的脸颊上。

娄玉楼张了张嘴，呜咽着什么也说不出来。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正被安与衣和杜岚她们束缚，杜岚的双臂正勒在她的脖子上。

娄玉楼迫切渴求着呼吸新鲜的空气，可她却无比享受着这种被紧紧包围的感觉，哪怕这个代价是她的呼吸。

寒冷冬夜中久行的旅者偶遇一团明火，哪怕被灼烧得血肉模糊也要将这份珍贵的温暖紧紧拥入怀中。娄玉楼就是如此。

见到娄玉楼冷静下来，杜岚和安与衣几人就要松开对她的束缚。

“等等！”娄玉楼察觉到杜岚等人的离开立刻伸手抓住她们。

安与衣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娄玉楼情绪再次失控。

杜岚拍了拍娄玉楼的胳膊询问道。“怎么了？”

娄玉楼本想求着她们不要离开，但话到嘴边却硬是挤不出来，她的脸色绯红，不只是刚才憋的还是因为羞耻。

“岚姐，你们还是继续搂抱住娄姐吧。”唐斩心抬手拭去嘴角的鲜血后对着杜岚说道。“情绪失控刚刚恢复，身体难免会有些不受控制，出于安全考虑，还是由你们暂时陪着娄姐吧。”

娄玉楼抬头看了唐斩心一眼，随后低下头，闷闷的应了一声。“……对……”

杜岚不解，这话明显只是个托辞，不过对于唐斩心的话她也不愿意去点破，只是听着唐斩心的话将娄玉楼紧紧搂抱。安与衣三人见杜岚都这么做了，也不再犹豫什么，几个女生就这么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将娄玉楼包围起来。

听觉、触觉、嗅觉、视觉，被紧紧包围，娄玉楼感觉无比的充盈，同伴们没有离开，没有背叛，她并非孤身一人，她并非被众人所抛弃，她并非是那个被所有人忽视的多余的、累赘的存在。

被大家注视，被大家关心。娄玉楼在杜岚几人的拥抱中贪婪的享受着那窒息的充盈，她闭上双眼，流下两行清泪。太好了，大家还在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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