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当那一抹浅淡的鱼肚白刚刚现于空中，一辆白色的路虎迎着晨曦，如同那咆哮着的钢铁巨兽，在有些寂寥的公路上朝着机场的方向疾驰。

  “林陌，这场风波已经到了高潮，你现在想要如何解决？”

  明明只是个商业场上的新人，但林陌昨晚却给秦落芸一种极为老练的感觉，就仿佛已经在商海当中沉浮多年。

  而那究竟是否是空有其表，那就不得而知了。

  出于好奇，秦落芸一早就用一个理由把萧婉清给支开，主动请缨送林陌到机场登机。毕竟在她看来，萧婉清心思单纯，不适合听她和林陌接下来的谈话，那多少会揭露商海里面肮脏的弯弯绕绕，到时会污了她的耳朵。

  “靠人性。”林陌懒懒地靠在座椅上，眸中闪烁着一抹促狭的笑，“如果把风波中的ZDX比做快弹簧，那舆论的漩涡就是施加在那上面的压力，而黑网吧的监控和那个录像者的指认，以及那段完整的视频录像，就是促使弹簧反弹最后的条件。芸姨，人性是很有趣的，当他们以为的施暴者摇身变成受害者的时候，同情和保护的声音总归要比伤害与质疑的声音要多，那一波流量，ZDX绝对能拿到手。”

  “受害者理论？！”秦落芸有些惊讶地看向林陌。

  难怪，难怪他昨晚虽表情凝重，但眼神依旧那样从容镇定，原来他早就盘算着借舆论给ZDX赚流量。

  但就算如此，他的心态也太稳了些，难道就不怕她没想着帮他，或者说那个录像者早就离开苏市了吗？

  那样，他的布局可就功亏一篑了。

  而后，秦落芸似乎想到些什么，暗自苦笑了一声。

  她在想什么呢！

  林陌的心态怎么会不稳呢？

  她家外甥女满心满眼都是他，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并不担心她不帮忙。至于说那名录像者，明箐苒那小姑娘早就认出是队里和她关系不错的随队助理，整个战队都没有离开苏市，她又怎么可能贸然离开，那样她的嫌疑就太大了。

  等等！

  秦落芸眼睛一眯，看向林陌的眼神都有所不同了。

  “你早就清楚俱乐部里面有奸细了？”秦落芸眸光促狭，一对黑眸浓郁得险些都要滴出墨来。

  不及时止损，反倒任风雨飘摇。

  待牛鬼蛇神浮现水面，那就是林陌肃清内部的时候。

  那份以身入局的心思，着实不简单啊！

  “唉！林陌，你老练得可怕，那份心计比你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婉日后恐怕得被你死死拿捏住了。”秦落芸苦笑一声，重新看向前方的路况，而后多问一句：“那烧烤店的事件呢？”

  烧烤店的群架也并非小事，若处理不当的话，那反弹的弹簧恐怕又会回缩，日后就算反弹，只怕也效果甚微。

  “芸姨放心，我手里握有一份足以让局面反转的证据。”

  虽说那份证据来得匪夷所思，但总归能让ZDX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而给自己证据的那位“故友”……

  很抱歉，林陌尚且想不到到底是哪一位朋友，总归不会是他的几位发小，他们若能帮，早就大大方方地帮了，并不会如此大费周故作神秘。

  ******

  “所以，烧烤店事件是你安排的？”

  嵩月集团总裁办公室内，严卿颜拍案而起，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歆竹，“你…你就真的不怕林陌的心血被漩涡吞噬啊？”

  顾歆竹神色淡淡，她并不认为自己的安排能永远瞒住严卿颜，索性就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了。而后，她勾唇一笑，眉目间流露着从容与自信，清声道：“吞不了的，那份证据我总归会给他的，无论他的俱乐部里面的那些牛鬼蛇神和那个幕后黑手究竟有没有现身，在合适的时机，我都会把证据交到他的手里。”

  “所以，你添了一把火，目的是为了让那些幕后黑手主动现身？”

  严卿颜眯了眯眼，心中已是了然。

  顾歆竹点了点头，而后走到办公桌后的落地窗前，背着手，俯瞰着莞市的大半个市区。

  都是千年的狐狸啊！

  若没有那一把火，让他们觉得ZDX已经风雨飘摇了，只怕那些藏在暗处的家伙不会自己跳出来。

  但让顾歆竹没想到的是，嵩月集团的那个对家竟那么沉的住气，都没有现身彻底把林陌的ZDX给压死，借此再减一减嵩月集团的气焰。

  但跳出个小鬼也是不错的，能让林陌自己解决，练练手。

  至于说那家集团，就等以后再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让他们对上吧！

  ******

  林陌到ZDX会议室时，俱乐部的高层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他刚一进门，诸多目光就齐齐落在他的身上，或同情或愤慨或幸灾乐祸，眼神各异地打量着他此时的神情。

  只可惜，林陌虽说年轻，但对于表情的管理能力却并不亚于那些个老狐狸，让他们看不出他真正的心绪。

  “哟！都在啊！”

  林陌目光一扫，淡然一笑，分外洒脱地坐在主座上面，似乎并因这场舆论风波而受到分毫的影响。

  而后，他双手交叉着轻抵着下颔，两眼轻眯，目光含笑地扫向会议室里面的诸位高层，道：“诸位，相信你们也已经清楚俱乐部如今的局面，那我也就不说废话了，同甘简单，共苦难，若有想走的，林某绝不阻拦，只是日后，ZDX的大门却不会再对你而开，而留下的，只要ZDX在这场风波里面打了胜仗，林某也绝不会亏待。现在，开始决断吧！等想离开的离开完，咱们再开始商量对策。”

  林陌话音刚落，除了张林外的其他俱乐部高层都带着几分惊讶看向他，似乎没有想到一个年轻人竟有如此魄力，而后就开始躁动着接头接耳。

  片刻后，一名中年男性率先起身，朝着林陌歉意地鞠了个躬。

  “抱歉林总，你尚年轻，可以赌，但我已经不年轻了，上有老下有小，而且孩子就要上大学了，我就不赌了。”

  林陌认识他，是ZDX的老人了，在俱乐部尚未成型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网吧里面帮着那时的战队组织者，现在的俱乐部行政总监打理着财务，俱乐部成型后自然而然就坐到财务总监的位置上。

  他理解他，人到中年总归被磨平了棱角，心中有了牵挂，自然也就不敢冒进。林陌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简单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财务总监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林陌和俱乐部的老人们鞠了一躬，而后匆匆转身离开会议室。

  “你们呢？还有谁想离开？”

  财务总监离开后，林陌的目光再度扫向会议室里面的诸位高层。

  而有了财务总监的开头，林陌刚把话说完就又有许多高层陆陆续续地起身离开会议室，其中并不乏有ZDX创始的老人，他们或与财务总监那样迫于生活压力，或忍不住对手公司的高薪诱惑，总之都应了林陌那句同甘简单共苦难。

  “净挖我的公关和法务部啊！都挖空了都……”林陌暗自苦笑，低声喃喃。

  不得不说，HDK做得真脏。

  “你们几个，不走吗？”林陌把自己的目光落在公会管理人、副经理和教练的身上。

  他可记得张林给的名单里面有他们。

  其实刚刚那一遭已经离开不少名单里面的人了，但未曾想竟还有几个死皮赖脸地待着没走，他们是把他林陌当作什么人傻钱多的怨种吗？

  那几位也都是千年的狐狸了，林陌那话说出来，他们又有什么不明白的？

  人家是察觉到了。

  不得已，他们只好悻悻地笑了笑，而后起身离开，本来还想着待到ZDX倒闭后再回到HDK的，毕竟能多领几天双倍工资，任谁都想要的好吧！

  等他们离开后，林陌再扫向会议室，里面只剩下经理张林、几个俱乐部老人和严卿颜融资后下派来的几名高层，那场面可以用惨淡来形容。

  “好了，没有人要走了吧！”林陌笑着看向会议室里面剩下的那些人，眼见着他们用沉默回应自己，便继续说道：“那既然如此的话，接下来听听我的安排。韵姐，我记得张经理和我说过，你的侄女是今年电竞管理专业的应届毕业生吧！听说你之前有意给她在ZDX谋个实习位，现在还有意向吗？”

  林陌口中的韵姐就是俱乐部的行政总监沈韵茹。

  “诶诶，有…有意向的，就给我侄女谋个实习位，盖个实习章。”沈韵茹蓦的有些怔愣，有些看不懂林陌为何会在这个关头提到她的私事。

  “就只要个实习章吗？我可听张经理说你的侄女不仅专业知识过硬，而且在方舟网游圈里很有名，就没想着给她在ZDX里面谋个稳定的职位？比如公会管理人。”林陌含笑看向沈韵茹。

  沈韵茹有些沉默了。

  如果换在以前，她肯定毫不犹豫地就给答应下来了。

  但现在……

  她对ZDX有感情，可以和它共度此次难关，输了就输了，试过了就无所谓结果，但事关她侄女就不同了。

  “林总，能让我考虑考虑吗？”沈韵茹没有直接把话说绝。

  “好！我给你时间考虑。”

  林陌不在意地笑了笑，而后看向会议室里面的众人，道：“现在俱乐部缺人，其他的位置，你们有中意的都可以给我推荐，但财务、法务和公关部太过重要，我想自己空降一些人过来，你们有什么意见没有？”

  “没有！”

  林陌话音刚落，张林第一个表示支持。

  而有了他的开头，众人的意见也一致表示支持。

  “那好。”林陌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轻拍了拍手，“灏叔，乔姨，进来吧！”

  林陌话音刚落，会议室的大门就从外面被推开了，一对男女并肩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是！

  在场的人顿时眼前一亮。

  他们从事着这行业，自然明白眼前的那对男女究竟有多高的含金量。

  明灏和乔惜，前任〔EK〕和〔荻花秋瑟〕的操作者，六届联盟MVP搭档，分别代表着方舟刺客和牧师的最高水平。

  “林总，他们这是……”

  “大家好，我是明灏，现来任职ZDX的总教练。”

  “大家好，我是乔惜，现来任职ZDX的副教练。”

  张林话音未落，明灏和乔惜就笑着打了声招呼。

  一时间，全场静默，偶有几声倒吸冷气的声音悠悠传出。

  而在那期间，林陌拨通了微信的视频通话，在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中，把通话视频投到屏幕上。

  片刻后，视频通话接通。

  画面里出现一对长相相似的男女。

  “大家好，我是陆沉，陆氏的陆，同样也是陆白的陆。我将带着我的团队出任ZDX的法务部。”

  “大家好，我是陆清漾，隔壁那位是我亲哥，其他的我就不说了，我将带着我的团队出任ZDX的公关部。”

  事实上，陆沉和陆清漾口中的团队都是陆氏法务部，也就是他们父亲陆白的白山律所中的实习生团队，但林陌并没想着说出实情，他要的，只是用白山律所稳住在场高层的心态。

  当然，他心里也绝对相信陆沉和陆清漾兄妹俩，以及他们手下团队的能力。

  而不出所料，在场的高层又被一重磅炸弹轰得找不着北。

  疯了吧！

  先是明灏和乔惜要来出任ZDX的总教练和副教练。

  再是白山律所的两支团队，还是陆氏太子爷和大小姐亲自带的团队，要来他们的俱乐部出任法务部和公关部。

  这个世界终于是癫了吗？

  “林…林总，我冒昧地问一声哈！您是如何请到他们这些大神的？”一位高层怯生生地发问。

  “我吗？”

  林陌笑，而后起身。

  “相信你们多多少少了解到我是个富二代，但并不清楚我出身何处。那么，现在容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家父林云澈，翰林集团现任总裁，家母邢初晗，翰林集团现任副总，我，翰林集团太子爷！”

  众高层：“！！！！”

  好好好。

  这个世界总归是癫成了他们难以想象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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