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态度？”季家兄弟都从小就听无为大师教诲，对家庙也是始终保持敬畏。这小姑娘眼里明摆着不屑，让人不舒服。

  “佛家不是众生平等么？这台阶阻挡的不是心不诚之人，是我这样的小孩，其实还有老人吧。那么你祖母应该有别的路可以上去，或者就是有人抬轿的。这般的区别心，就别说是佛的意思了。”

  “阿弥陀佛，小施主一席话有些道理……”一个五十多岁的僧人走了出来，道了声佛号。

  “大师，你怎么来了。”季悠然有些吃惊，无为大师很少踏出庙门，他和表兄每次来，对方都是愿意搭理就提点几句，很少主动多说些什么。

  “刚才突然觉得有些不喜，便出来看看。”无为手捻佛珠，安静站定的样子让夏堇觉得他应该是个练家子。

  “大师心下不喜是不欢喜还是不喜欢呢？”成悦然让夏堇给她翻译，然后笑问道。

  无为看向她，久久未发一言。

  “悠远，你还愣着干什么，让大家都进去坐着，奉茶说话。”跟着无为后面慢慢走出来的是季悠远的祖母，老人家头发全白了，精神却很好，手里杵了个龙头拐，一看就是上好的木材雕刻打磨的。

  无为淡淡道：“她们所求的是俗世之事，所求的人也是俗世之人。既然不是求神求佛也就大可不必进这庙门。”

  “有道理。”成悦然笑道，“大师就是雕无相佛赠予季二大叔的人吧。大叔既然想让季二大叔放下，又为何自己放不下？”

  无为看着她，没有回答。反而沉声说：“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那么大师的不喜应该是不欢喜了……大师的故人应该是个奇女子吧。”成悦然一副童言无忌的样子，倒叫所有人都安静地不敢说话。

  “老衲已经无悲无喜，无忧亦无虑。不过既然施主像我故人，这佛珠就赠予施主吧。愿施主常安宁……”

  也不知道无为怎么想的，他竟然把手里佛珠递给了成悦然。

  成悦然早就注意到他手里佛珠，很巧与她来到这里之前断了线滚落的一样，都是星月菩提。

  这会儿他说要送她，她也不拒绝，她心里居然觉得这串佛珠本来就是她的东西，她双手接过佛珠。虔诚的样子根本不像个十几岁孩子。

  “多谢大师。”成悦然接过后就把佛珠挂在了脖子上。

  无为大师没再说话，摆摆手进了门，还让小沙弥把门关上了。

  “所以，这是什么事？”江篱看着成悦然，想要一个答案。

  “好事啊。”成悦然也说不清楚，她觉得应该还会再见的，甚至有种感觉，对方可能从始至终都知道她是谁。不过现在不是继续讨论的时候。

  “祖母，那我们去哪里谈？”季悠远问。

  “那就去我住处吧。”看得出季家老夫人年轻时也是杀伐果断的人。

  钱慕曦说的没错，侧面还有一条路，而且老太太确实有人用小轿子抬。

  几人来到老夫人院子。下人马上有条不紊地摆放好椅子，泡上茶。

  “听悠远说出了大事。”

  听老太太这么问，钱慕曦马上站起身介绍了大家收集到的情报。

  “你们几个小孩为了印证一些想法就要去到芒诃城冒险。依老生看却是大可不必。”

  “祖母，难道这事我们就不管么？”

  “我说的是她们，没说我们。我们是晶国子民自然有义务维护自己国家。”

  “其实老夫人是怕我们去搅动风雨？若要搅动风雨昨天夜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城门从里面打开。

  “今早看见门是开着的必然有很多人进入城里。每个房间门都敞开着，贵重物品又都在，必然有些人会产生贪念。”钱慕曦严肃认真。

  老夫人点头。

  “所以搅风搅雨的不是我们，是设计了这整件事情的人。”

  “一边打破秩序，又维护着秩序……”李悠然想到城门开时会发生什么，感觉有些恐怖。

  “唉，我乏了，你们要去的话就让季二和悠远一起吧。”老太太想了想，很快松口。

  “祖母，孙儿也想去。”李悠然说道。

  “唉，注意安全。”老太太一向觉得孩子有机会历练就去历练，经一些风雨，才会成长。

  “是，孙儿谨遵祖母教诲。”

  “你们想要何时出发？”季悠远问钱慕曦。

  “越快越好。”钱慕曦说。

  “那属下这就去准备。”季大季二马上去做准备。

  “我们也稍候片刻。”季悠远又带着众人离开了老夫人院子，到了离马场近的一处凉亭。

  “悠然，跟着你的人全要一起么？”季悠远问季悠然。季悠然手下几人今天本是要跟着他一起离开，却没想到会有这般变故。

  “属下等自然要跟着少爷。”

  钱慕曦看看成悦然，行吧，反正不用咱们掏钱，人手多点也是好的。

  等季二他们备好马匹，几人就准备出发了。其中成悦然同夏堇共骑一匹马，钱慕曦跟林华玉一起。

  离开庄子，先绕道坎村。元塑和伽慈采购物资还没回来。

  跟林爷爷说事情有变，也找了些帮手，所以就不等元塑他们，立即赶往芒诃城。让他们不用追过来了，三天内必回。

  季悠远观察她们好久，也看不出她们是怎么就这样主不主仆不仆的组在一起的。

  夏堇这个唯一的晶国人也很奇怪。也不知是不是他多想，感觉她对几个小女孩居然有一点敬意。

  这一路前往芒诃城，路上都是从芒诃城方向走来的人。大多都是守着城门开，城门一直不开，只能先去投亲靠友的。

  几人快马加鞭，子时之前就到了芒诃城外。成悦然感叹还好跟夏堇同乘一骑，否则夜里跑马她是绝对做不到的。

  这季家的马也确实好，体格健壮，而且应该经常训练。看它们跑了很远的路也不见累的。

  芒诃城外，有很多处火光。夜里比较凉，有人就烧了火堆，躺在旁边。有人坐在火堆边搂着孩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有老人默默诵经祈求平安。

  “芒诃城怎么这样了。”李悠然心中一紧。他记忆中的芒诃城从来秩序井然，繁华热闹。

  如今城门紧锁，士兵守着门。里面没有一点光亮传出来，外面的人们面对未知，充满了不安，焦虑，痛苦，甚至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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