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在荣妃走后，还一脸气愤至极的模样，一直瘪着嘴，心里早就忍不住想要骂人了。

  也许是因为之前荣妃与自家娘娘交好过，所以后来的行为才更让人无法忍受。

  至少青衣和青禾两个人一度以为，娘娘或许可以收获一个说得上话的的盟友。

  可惜到头来，还是变了。

  钟嬷嬷本来正坐在小墩子上，闭着眼，悠闲的假寐着。

  听见青衣与青禾两人在窃窃私语，虽然听不清楚内容，但是大概也能猜到她们说的是什么。

  “你们俩呀，还是太年轻。”钟嬷嬷睁开眼，突然开口把青衣和青禾两个人都给吓了一跳。

  她那双眼睛看起来已经有些浑浊了，此时却莫名地闪耀着几分光辉，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宫里，最不可信的，就是人心了。”

  青禾如同被搁浅的鱼，整个人瞬间泄了气，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青衣则是面容复杂，很明显在思索着什么，最终归为一声长叹。

  “嬷嬷说的有理，唉，娘娘也不知道要有多伤心了。”

  青衣根本一点都不在意荣妃，她担心的是自家主子，毕竟之前钟粹宫那位来的时候，娘娘看起来还是很开心的。

  现在嘛，没看见连人都不想见了。

  指不定心里得伤心成什么样呢。

  钟嬷嬷一脸怀疑，难不成她看到的都是假的？皇贵妃娘娘其实很在意荣妃？

  应该不会吧？钟嬷嬷一直认为，自家主子只不过是把荣妃当成一个可以聊天的对象而已，其实并没有投入多深的感情。

  可是看着青衣与青禾两个人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钟嬷嬷第一次对自己的人生经验产生了怀疑。

  毕竟，青衣她们两个才是伺候主子时间最长的人。

  自己一个半路过来的，说不定还真不太了解自家娘娘呢。

  于是钟嬷嬷也忍不住跟着一起发愁了。

  等佟若雪睡醒，就看见自己的得力干将，都皱巴着一张脸，浑身都散发出忧郁的气息，弄得她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自己只是睡了一觉吧，可是青衣她们的表现，就好像是自己睡了一年似的。

  忒吓人了。

  往常佟若雪刚起来，青禾就马不停蹄地忙个不停，又是穿衣，又是簪发的，反正一手包圆了所有打扮的事情。

  但是今天呢，青禾到现在都还没有发现，自家主子已经起床了。

  她长吁短叹，偶尔与青衣对视一眼，还一起叹口气，感觉下一秒就要痛哭出声似的。

  “你们……”佟若雪实在忍不住了，她本来想问一下，青衣她们发生了什么事，就连钟嬷嬷也苦着一张脸，后来一想，她们的荣辱都系在自己身上，能让三个人都这样，那就绝对和自己有关了。

  难不成自己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莫非是梦游？！

  佟若雪被自己的猜想给吓得哆嗦了一下，她用颤抖着嗓音，问道：“我睡着的时候，没有做什么吧？”

  这次的声音足够大，终于让青衣她们回了神。

  三个人着急忙慌地调整自己，不约而同地露出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微笑，带着几分关切和忧心。

  然而处在被关怀的位置，佟若雪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开心。

  她只觉得她们不正常。

  钟嬷嬷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语气轻和，好像生怕吓到自家娘娘一样，温柔地回道：“没有没有，娘娘一直睡得很安稳。”

  那你们怎么都一副自己要不久于世的模样。

  简直让人无语至极。

  “既然没事，那大家就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佟若雪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她摆摆手，让青衣她们都赶紧去忙起来。

  如果一个人看起来不太正常了，那就是太闲了。

  青禾欲言又止，但是青衣伸手拉了她一下，于是她并没有说什么，就顺从地退了出去。

  钟嬷嬷则留在原地，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嬷嬷可是有事？”佟若雪一边梳着头发，一边问道。

  “娘娘的心情，似乎不太好。”钟嬷嬷斟酌着，不敢直接说出自己的疑惑，于是选择了曲线救国。

  “嬷嬷有话不妨直说。”

  佟若雪只觉得糟心不已，一觉睡醒，自己的心腹跟失了智似的，自己的心情能好吗？

  “那奴婢就直说了，”钟嬷嬷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增加一点勇气，随后带着满心的疑问，语气恳切，“娘娘可是在伤心荣妃的所作所为？”

  “哈？”佟若雪被这斗转急下的话题给弄得满心茫然，她本来正在戴耳饰，闻言忍不住转过身体，想要看看自己这位能干的嬷嬷，是不是被降了智。

  “难道，不是吗？”钟嬷嬷看见自家娘娘那表情，顿时一阵心惊肉跳，艰涩无比地反问了一句。

  联想到刚刚青衣她们的表现，佟若雪恍然大悟。

  原来她们都在担心自己被伤害到了。

  这可真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

  “嬷嬷，”佟若雪彻底转过身，盯着钟嬷嬷的眼睛，认真而严肃，“我很高兴你们这样关注我的心情，但是，我和荣妃两个人，不过是泛泛之交，我不会因为她做了对我不好的事情而悲痛伤怀，只不过心里会有一些不舒服罢了。”

  钟嬷嬷闻言终于放下了那颗提着的心，她就说嘛，娘娘一直都是十分理智的人，怎么会真的与后宫的其他嫔妃做姐妹。

  “那老奴就安心了，娘娘啊，有句话老奴想说很久了，”钟嬷嬷的年纪比佟若雪的额娘都大，说句以下犯上的心里话，她早就把自家主子当成亲闺女一样疼爱了，“娘娘心里好像一直都有一根看不见的线，这根线让娘娘从来不会主动去害人。”

  说到这里，钟嬷嬷停顿了一下，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所以老奴想说，娘娘可以一直保留这种坚持，但是千万不要交付出自己的真心，不然到时候，受到伤害的，只会是娘娘您啊。”

  佟若雪心里一阵激荡，她几次张口，却发现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似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自己并没有嬷嬷说的那么好啊。

  但是这番肺腑之言，让佟若雪觉得心里酸酸胀胀的，又是高兴，又是难受。

  “我记住了。”

  最终她只好点点头，轻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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