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氏的脸瞬间就变得苍白无比。

  她没想到，冬梅会说出这样凶险而又吓人的话来。

  “不，不会吧。”卫庶妃不自觉地咬着下唇，眼里都是惊慌，下意识地想要否认。

  冬梅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可是下一秒就被坚定所代替。

  她没有办法，她的主子，从头到尾都不是这个美丽而懦弱的卫庶妃。

  “小主，您想想，钮妃娘娘膝下现在可是没有孩子的啊，她要是抱养咱们小阿哥，不得找个机会永绝后患吗？”

  冬梅这话说得也有道理。

  前提是钮祜禄氏确实愿意心甘情愿地替别人养孩子。

  卫氏脸色不停地变换，她想说自己不会给钮妃添麻烦的，她可以忍住不去看望小阿哥，可是转而又觉得，母子天性，是真能忍得住的吗？

  于是最后只好沉默以对。

  冬梅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卫庶妃实在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既不会无缘无故打骂奴才们，也不会用一些不好的手段去陷害其他娘娘。

  但却不是一个好主子。

  不过，自己还是尽量帮她一把吧。

  至于最后结果如何，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小主难不成就要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之后任人宰割吗？”

  冬梅脸上的焦急不似作假，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卫氏被这话说得心里一委屈，眼眶不由得就泛红了。

  她赌气般地说道：“那我能有什么办法？出身卑贱，又没有皇上的宠爱，怎么可能与钮妃娘娘抗衡？干脆就这样算了，省得来回折腾还麻烦！”

  冬梅也没管卫庶妃这自暴自弃的话，她知道，这不过是对方一时半会儿没想开，所以才会口不择言。

  单就能瞒过乾清宫里的嬷嬷，怀上龙嗣这一件事情，就能看出来，卫庶妃绝不是一个心甘情愿受别人摆布的人。

  但是冬梅心里很清楚，自己不过是个奴婢，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替主子做主，哪怕对方是没有什么主见的卫庶妃。

  因此冬梅只是叹了口气，并不再开口多说什么了。

  卫庶妃坐在窗前，看着外面光秃秃的树枝，偶尔有一两片枯叶，被风吹得飘飘扬扬的，没一会儿就被小太监给打扫干净了。

  这与自己何其相似啊。

  如同漂泊的浮萍一样，没有归宿。

  谁都可以随意掌控自己的命运，生杀大权从来都在其他人手里。

  这实在是让人不能忍受啊。

  卫庶妃轻轻抚摸着自己圆润无比的肚子，感受着孩子在与自己打招呼。

  她不能就此认命，哪怕是为了小阿哥。

  “冬梅，替我把披风拿过来，我要出去一趟。”

  卫庶妃紧握着茶盏的手，又松开。

  冬梅很是担忧，于是劝阻道：“小主，现在天寒地冻的，您身子不方便，不如奴婢扶着您在院子里走走？”

  卫氏摇摇头，“不必了，我想出去看看。”

  冬梅似是拗不过自家主子，于是只好无奈地去把披风拿出来。

  翊坤宫里，苏麻喇姑再次踏入了这个宫殿。

  她心里有几分惋惜，宜嫔实在是一个又有手段又有美貌的妃嫔，以自己之见，对方应该能在后宫里走得很远。

  可惜，一步踏错，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苏麻姑姑怎么过来了？您使个小太监过来交代一下，我过去慈宁宫就好了，也省得累您跑这一趟。”

  宜嫔爽爽利利的，赶忙迎着苏麻喇姑往厅堂走去，嘴里还说着妥帖的话，的确让人如沐春风。

  “快，去把刚煮好的茶汤端上来，让姑姑祛祛寒。”

  宜嫔又吩咐人去上茶，礼数十分周全。

  苏麻喇姑恭敬地行了礼之后，温和而不失礼貌地拒绝道：“不麻烦宜嫔娘娘了，奴婢只是过来传达一下太皇太后的口谕，不能久待。”

  宜嫔心里一咯噔，口谕？难不成自己最近做了什么事情，惹到太皇太后了？

  宜嫔拼命回想，也没有想出来自己做了什么。

  唯一一点，就是因为冬日寒冷，她去太后那里看望五阿哥的时间少了一些。

  “姑姑您请说。”

  宜嫔脸色瞬间变得严肃，一副专心聆听教诲的模样。

  苏麻喇姑先是冲着慈宁宫的方向行了个屈身礼，之后语气缓缓地说道：“太皇太后有话交代给宜嫔娘娘您，太后一定会好好把五阿哥抚养长大，甚至会当成眼珠子疼，因此宜嫔娘娘可以放心，五阿哥一定会茁壮成长的。”

  宜嫔听完这话，脸色一白。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这话里的含义已经很明显了。

  就是让自己没事尽量不要再去太后那里打扰了。

  宜嫔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之前都还好好的，太皇太后虽然没有对自己青睐有加，但是相较于其他妃嫔而言，自己可以说是被看在眼里了啊。

  “姑，姑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得太皇太后不高兴了？还请您让我做个明白人。”

  宜嫔红着双眼，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伸出手就拉着苏麻喇姑，惶恐不已地哀求道。

  苏麻喇姑先是叹了口气，随后轻声说了一句：“太皇太后是在为太后娘娘抱不平呢。”

  点到为止，她不能说太多，不然以宜嫔的伶俐，早晚会猜到佟贵妃身上去，到时候，这可就成了慈宁宫的一个把柄了。

  宜嫔送走苏麻喇姑之后，就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不说。

  她现在心乱如麻。

  一会儿觉得太皇太后心狠，自己不过是在太后耳边嘀咕了那么几句话，就要被明令禁止去探望五阿哥，一会儿又有几分恐慌，害怕太皇太后会抓住这件事情不放。

  倘若捅到万岁爷那里，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会被训斥的。

  毕竟，上有太皇太后施压，下又涉及到贵妃娘娘。

  唉，真是，宜嫔第一次后悔自己当时因为那一点小心思，就说出那些具有诱导性的话来。

  “娘娘，兆佳庶妃那里，可信得过？”

  不是钟嬷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在这后宫里，除了自己，谁都有可能为了利益出卖彼此。

  “不必担心，这不过是一次交换，她想要的东西，我可以给她，只要她好好表现。”

  佟若雪心里很清楚，财帛才是最打动人心的。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足以让本来互相敌视的人，可以达成合作。

  像钮妃与她，不就是这样吗？

  没有永远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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