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下楼取水果的时候，李清文赶巧遇到了先前在聋哑中心见过面的小孩。

  也看到了小孩的妈妈。

  聊了会儿，才知道小孩这两天耳朵有点儿不适，正在医院做检查。

  周永安站在一旁听着。

  人离开后，周永安看李清文一脸愁容，宽慰道：“这是个人的选择，和你没有关系。”

  李清文：“那你说我们创办专项医疗贷款还有什么意义？”

  专业上的事情最忌讳感情用事，周永安打了个比方：“就好比买房，也不是所有人都会选择贷款，有些人看贷款利率和心里预期不匹配，干脆攒钱一次性拿下，这样你不能说房贷没有意义吧？”

  李清文：“生病能等吗？”

  “是等不了，这就看做父母的怎么选了，你刚才也听到了，孩子妈只能接受1%的利率，央行对我们发放的贷款利率多少？”

  “1.75%。”

  “我们对医疗机构发的，我没记错是3.2%，就算不赚这中间差，1%要是给的出去，华宇就是观世音菩萨了。”

  李清文没想跟他理论这些，不过是感叹一句又不是不明白华宇也要吃饭，也有几千号员工要养。

  快递是一箱刚上市的樱桃，周永安驮在手里，小菜一碟。

  楼上，看到他们回来，几个人异口同声地喊了声：“嫂子。”

  李清文准备洗樱桃给他们吃，周永安拦住她：“水太冷，我来洗。你昨晚没睡好，去床上躺会儿。”

  李清文眼神怪怪地看着他。

  殷勤献得太频繁了吧今天，她又不是病人。

  关文越不知道从哪个病友那儿薅来了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打趣周永安：“安哥，你对嫂子是……假戏真做了吗？”

  周永安心情轻松愉快，笑骂道：“亏你们跟我这么些年，喝醉时说的玩笑话都听不出来啊？我跟你们嫂子之间，向来都只有她嫌弃我的份儿，明白了吗？”

  李清文的心脏砰砰砰地响，眼睛一酸。

  周永安能在同样一波人跟前给她挽尊，是李清文怎么也没想到的。

  所以他昨天是问余子敬他们感情不和的原因了吗？

  看出来周永安的用心安排，李清文忽然想，这个男人还是失忆了好。

  周永安洗好樱桃递到李清文跟前。

  李清文拿了几颗，他才交给余子敬分给大家。

  一群人互相说着最近的见闻，周永安接听了几个电话，随意闲聊着。

  下午，林森抱着文件又来了医院。

  李清文想到昨晚的情况，于是坚决不让周永安看那些资料：“医生说了你这几天要卧床休息，不能频繁用脑。”

  周永安：“我太无聊了，你让我做点儿有意义的事情。”

  李清文拦不住他就转身瞪林森：“你就这么急吗？”

  林森摸不清楚状况，看副总在文总监身后跟自己狂点头，一副死就死吧的赴黄泉心态，说：“急。”

  周永安得逞地露出狐狸笑，却不料李清文说：“那给我吧。”

  她搬着那些文件走到阳台，让林森针对每一份文件做简单说明。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周永安双手插兜，颀长的身影立在窗后，朝林森点点头。

  就这样，李清文开始帮周永安处理业务。

  她整理完毕交给林森时，周永安不死心地非要看一眼。

  李清文坚决不让，难得地表现出强势的一面，将文件给到林森后就吩咐他：“你快回公司。”

  林森不想介入他这两口子的纷争，抬腿就走。

  周永安干脆摆烂，再也不动脑子，打开消消乐一通乱按。

  他看着李清文：“你做了我的工作，也不怕会出问题。”

  李清文：“那也比你出问题强。”

  周永安噙着笑摇头：“我们感情不是不和吗？你看起来很爱我啊。”

  李清文懒得理他，出门前落下一句：“我只是体恤病人。”

  周永安一点儿也不信，要是没点儿感情，谁会连续两天寸步不离地照顾一个陌生人。

  除非想把他照顾到阎王爷那儿去，好谋财害命。

  临近傍晚，李清文回了趟霁月府。

  她匆匆洗漱后，将樊嫂做好的饭菜打包，又去了医院。

  周永安接到博亖公司负责人的电话，对方邀他后天带着团队再去趟江城，处理后续工作。

  考虑事情较大，他没有说明自己近期的情况，答应了下来。

  看来后天之前，也就是明天他必须让老妈相信，自己已经记起李清文。

  李清文回到医院后，周永安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她。

  吃饭的时候，他眼神黏腻地凝在李清文潋滟的红唇上，若有所思：“你知道睡美人醒不过来是为什么吗？”

  李清文：“吃了有毒的苹果？”

  周永安乐笑起来：“你说的那是白雪公主，睡美人不醒是缺了王子的吻。”

  “奥。”李清文觉得，周永安失忆了还挺童真的。

  但下一秒她就不这么觉得了，他简直就是一只大灰狼。

  周永安突然放下筷子：“给我亲一下，说不定我就想起你了。”

  李清文觉得周家的家规不管在哪里还是得照做，吃饭的时候就不能说话。

  她呛着了。

  周永安手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口吻一片善解人意：“不着急，你考虑一下。”

  “……”她哪里着急了。

  她说要考虑了吗？

  吃完饭，李清文收起饭盒，闷闷地从病房出来，一个人坐在医院楼下的长椅上。

  清冷的月光照射下来，清风捎着寒凉扫着明艳的脸颊，秋意袭人。

  还没坐不一会儿，康婶的电话打了过来：“清文呐，真是谢谢你，这事儿要不是你，我看小玉这辈子就真的残了。”

  李清文一头雾水：“我做什么了？”

  康婶说：“你丈夫周永安先生，以个人名义捐赠了聋哑中心一百万，专门用于治疗可恢复性耳聪，所以我第一时间联系了小玉妈妈，小……”

  两个小时后，李清文回到病房。

  周永安已经洗漱好坐在床上，翻看手机。

  看到她回来，周永安脸上明显高兴：“我以为你回去了。”

  李清文递出手：“你这几天不是想抽烟吗，我刚才走了很远，才找到你喜欢抽的万宝路。”

  周永安这两天的确却有些烟瘾，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克服，就是在医院太无聊才想抽。

  白天余子敬他们在的时候，跟他们要了几只，等李清文回霁月府，他才得空在阳台外抽了一把。

  “你刚才就是去给我买烟？”周永安有些不敢相信，果然想把他照顾到生死簿上去。

  这么不心疼他的肺呢。

  李清文打开烟盒，从里头拿了支烟出来。

  “啪嗒”一声，她熟练地点烟，当着周永安的面儿抽了一口。

  周永安看着眼前的景象，脑子一点点地犯抽，随后真疼起来。

  华宇大厦的天台……

  躺在木制椅上抽烟的李清文……

  ……上了大哥的车、暴雨之夜她浑身漆黑、酒吧里她找他取消婚礼、双子塔上被欺负忍气吞声、同学聚会泼他一脸酒水、喊她一声咪咪就脸红、为了干掉他，跟他在华宇办公室大吵、醉酒了才会强吻他、为了离婚跑去派出所送文件……

  李清文。

  几秒的脑筋抽疼，让周永安痛苦地红了眼。

  李清文心头一空，跳脚又要跑去护士站找人，被周永安猛地一拽，跌到床上。

  “我不是说过，再让我看到你抽烟，就吻你。”他额头上冒着一层细密的汗，说话的时候生气带笑，又有几分痛苦。

  李清文吃惊地看着他，手中的烟头落了地：“你唔……”

  周永安勾住她下颌，以吻封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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