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的药铺看了吗？”

  “看了，城北也去了，城东也没有……”

  几个弟子比照着图纸，最后将目光看向城西，城西有药铺吗？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那里是底层平民聚集的地方，三五一群，有些人连片瓦遮身的地也没有，就那么睡在地上，属于永安城被遗忘的地带。

  三人边走边看，确实没有药铺，别说没有药铺了，就连像样的房子也没有一座。

  “哎，你们看那是什么？”

  一个老太婆坐在地上，面前摆着各种干巴枯萎的药草，打眼看去，就像是从路旁随意薅来杂草一般，毫无用处。

  小沐子眼尖，他可是打理药圃的好手，其中一根毛茸茸，形如树杈的东西分外眼熟，

  “老婆婆，这个怎么卖？”

  小沐子带着同伴走到摊前，

  “五文…”

  老人颤颤巍巍地说个数，儿子在采药途中丧生，只留下这些还没来得及处理地药材，自己一个老太婆也看不懂，拿去药铺说不值钱，老人拿起顾客指向的那根干枯似树杈的东西，扯出衣袖抹了抹上面的灰，唯恐对方改变主意，

  “好，那我就全部……”

  “全部买了！都给我包起来！”

  一声尖利的声音从后面插过来，一群锦衣华袍，腰间配着华严宗特有玄玉明牌的弟子，大剌剌从后面寄过来，

  “老太婆，这十个铜板够不够啊？”

  说完，明晃晃的掏出十铜板，一扬手，朝不远处大狗身上砸去，

  “哎哟，不好意思，失手了，老太婆你不会介意吧？”

  城西何时见过这番贵气的人，老婆婆战战兢兢起身磕头，

  “不不会。”

  小沐子刚要冲出，被身边同伴按住了，对方摇了摇头，小沐子压下怒火便看到老婆婆已经躬起身一个个将铜板捡到手里又擦了擦，几人不忍再看，纷纷别过头，

  “走吧，别跟凌天宗的待久了，小门小派的估计一文都没……”

  “哎呀，咱们这还是做了大善事呢。”

  为首大弟子咧开嘴哈哈大笑，眸光从凌天宗几个弟子身上，由上自下来回打量，啧啧啧，穷酸气，刚刚看到这凌天宗几人鬼鬼祟祟到了城西，他还以为是多大事呢，原来是来买破烂，呵呵，一个眼神瞥去，底下的弟子立马会意，将刚刚抢到的药草一扬，

  “哎呀，不好意思，又手滑了。”

  “凌天宗小兄弟们既然这么穷，那就送你们了。”

  “不用谢。”

  话完，众人又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城西落叶飘飘散散，三人蹲下身，谁都没有说话，一点点将药草捡起，放到了老婆婆身旁，

  “这是买这株药草的钱，婆婆你收着。”

  小沐子拿着起那株鹿茸，掏出一颗银锭子放到了婆婆手上，对方连连摆手，最终拗不过，叹息收下，

  “小伙子们，这没什么的，我已经习惯了。”

  老婆婆拾起所有的药草装在破布袋中递过去，

  “而你们路还长着。”

  其中一弟子垂头接过布袋，悄悄背过身擦了擦眼睛，

  “那婆婆，我们走了。”

  “走吧。”

  永安镇依旧熙熙攘攘，绫罗遍地，三人走在路中，沉默仿佛将四周热闹的气氛隔绝了开来，最终，一弟子打破了沉默，

  “我们宗门会强盛吗？”

  “会有一天成为宗门之首吗？”

  另一弟子问道，略带沙哑声音有着些许哽咽，

  “会的！”

  小沐子迎向阳光，红着双眼肯定，

  “不止成为宗门之首，还会让所有流离失所，被弱肉强食的百姓们都得到公正对待！”

  一滴眼泪滑落眼角，他信师尊，信师父，信自己的门派，如果没有，那就让后代踩在他们的肩膀上再往前爬，直至极道。

  客栈内，几人将刚刚发生的事跟师父讲了遍，二长老看到几个兴致不高的徒弟，笑了笑，

  “既然你们已有所悟，那这就是磨练，须知道途艰险万分，不可因一时之气而失了本心。”

  “这一点，你们做的很好，忍常人所不能忍，放能为常人所不敢为！”

  “这才是我凌天宗的弟子！”

  几人被师父这一番开导，郁气不知不觉散了几分，回过神来还有顾师兄的病情，顿时紧张挂在了脸色，

  “稍安勿躁。”

  二长老起身，透过窗户看向城内不远处那栋最大的四层建筑，也是永安城内最大的赌坊，拍卖所，能不能拿到那几味珍贵药材，便看今晚了。

  晚上的永安城到处张灯结彩，竟比白天还热闹了几分，四层建筑，底下酒搂，二层群芳阁，三层赌坊，四层自然是拍卖地，自单单进酒楼，三人便迈不动步了，鲜香四溢的陈酿配着永安城一绝的贵妃鸡，单单闻到气味就把魂勾去了一半，三人吞咽着口水，艰难地迈上楼，刚一入阁楼口，姹紫嫣红，甜香的芬芳立马钻入了鼻尖，

  “哎呀，这位小郎君长得可真俊。”

  “小郎君，可要留下？”

  燕环肥瘦，各个美人，或热辣或清冷或甜美，这下好了，剩下一半的魂也给勾走了，小沐子颤着身被纤纤素手拂过，刷的一下，感觉鼻孔好像流下了什么东西，

  “你流鼻血了？”

  剩余两个同伴手忙脚乱，

  “呵呵，没事儿，我还能走。”

  在众人大惊失色中，小沐子一头栽倒在地。

  等小沐子再次睁开眼，袅袅的檀香子自紫金盘中升起，老者端着一盏茶不紧不慢，小沐子眼珠往旁边一瞥，两个同伴缩在脑袋站在一旁，便秘一样的脸色，一声不吭，

  “醒了？”

  悠然的声响起，小沐子赶紧坐起身，不安的双眸来回瞥，就是没搞清现在是什么情况，

  “为师特意让你们从底下上来，也是考研你们的耐力，却不知……”

  说着，师父的目光意味深长地在自己身上停下，小沐子一激灵，惭愧地抬起头，

  “弟子辜负了师父的苦心。”

  “无碍，只是你该补补了。”

  老者一脸严肃，站在角落中的两人努力憋着嘴，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他们没有错过师父眸中一闪而过的戏谑，唯有小沐子爆红了脸，低着头，

  “是，师父说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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