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点，会有点儿疼！”李老大说完，沾着药水的棉花便往伤口处按压，柳玉英虽然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是当碰到的时候，那酸爽的感觉，还是让她倒吸一口凉气，疼得眼泪都飚出来了。

　　“以后别穿这鞋了，又不是没别的鞋！”

　　柳玉英听话的嗯了声，处理完之后，穿着拖鞋，一瘸一瘸的准备上卫生间去，结果还没走两步，就被男人直接给拦腰抱起，差点儿没吓得她叫出来，这公爹的房间就在对面，真那样不得尴尬死。

　　“我好心呢，瞪我干啥！”男人说着还笑出了声，气得她锤了他一拳。

　　而刚出到院子就碰到老二他们三个正好回到，打了个照面，柳玉英下意识的反应过来后挣扎着要下来，男人却不放。

　　“行了，行了，我们什么也没看到，困死了，回去休息了。”李爱华知道柳玉英是面子薄，不好意思，所以也没多待，说完就进去了，

　　郑春晓则捂着嘴笑笑，跟在推着车的老二后面，往里走。

　　“行了，都是自己人，看见又有啥挂关系。”男人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的，想笑也没敢笑，见她手电筒没照着路，提醒了句，“手电筒拿好了，要不然待会儿踩到坑，摔了，可就雪上加霜了！”

　　柳玉英没继续跟他闹，离厕所还有几步远的地方，让他把自己放下来，然后憋着气，速战速决。

　　“我自己能走！”等她再出来时，她拒绝了他，自己走回去。

　　因为脚受伤了，柳玉英也睡了个安稳觉，一觉睡到大天亮的那种。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按传统习俗，大年初一不杀生，而且要吃斋，所以今天老李家的饭桌格外的清淡，白米粥，猪油炒青菜，萝卜干还有咸菜。

　　“咋，这么快就忘记以前的日子了？吃了几天肉，这没肉就吃不下饭了？”李爱华看着老四和赵文静他们撑着腮帮子，咬着筷子，一副仿佛难以下咽的表情，就来气。

　　“大姑，给他们一个人窝个荷包蛋吧，就一天，忍忍就过去了。”柳玉英从房间出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几个人还是比较听李玉英的话，见她出来了，都拿起了筷子，往嘴里扒拉。

　　“行，那就一人一个荷包蛋，真是惯的你们！”李爱华手指指了几个，嘀咕了句，然后去灶房给他们煎荷包蛋去。

　　赵文静看到柳玉英走路有些不对劲儿，然后看到她脚受伤了，难得懂事儿一回儿，给她搬了张凳子。

　　“谢谢文静！”

　　柳玉英突然的感谢，让赵文静有些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小姑娘才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小小的说了句“不用谢。”

　　早饭过后，一大家子没事多做就玩牌，斗地主，打骨牌，这是村里的老太太一有空就爱用来消遣时间的东西。

　　柳玉英以为自己怎么说也是二十一世纪过去的人，怎么会输给他们，结果身上的十几块钱，没一会儿就输光光了。

　　“大嫂，我帮你！”赵文静看见她输太多了，看不下去了，便说要帮她，而她一坐下，没几把就赢回来了，于是有人不愿意了，

　　老四眼看着自己口袋里的压岁钱快没了，朝赵文静嚷嚷，“赵文静，你赶紧走开！”

　　而赵文静不肯，于是两人差点儿打了起来。

　　“玩不起，都别玩了！”李爱华从外面进来，看到两人在争得眼红耳赤的，就来气。

　　于是就这样结束了。

　　这没东西玩，又天寒地冻的，大人则躺被窝睡午觉，小孩子不怕冷，就到处串门去拿红包。

　　“谢谢桂兰婶！”老四和小娟儿，大柱几个来到刘桂兰的家，刘桂兰给了他们一人一个五块钱的红包，老四难得有礼貌的说了句谢谢，然后又到别的家去，而当走到老赵家门前时，几个人停住了脚步。

　　“这要去吗？”大柱看了看老四，又看向小娟儿。

　　“走，不去！”老四说着准备走，这时门打开了，赵贵朝他们招了招手。

　　几个人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迈开脚步。

　　最后老四推了下小娟儿，小娟儿迈着小短腿慢慢走了过去，然后赵贵把三个红包放在了小娟儿的手里，小娟儿愣了下，然后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三个人没走多远便开始拆红包，而红包里只有一毛钱。

　　“我就知道，赵贵是个抠门鬼！”大柱一时没想起小娟儿和赵贵的关系，口直心快的说了出来。

　　“算了，也拿得差不多了，咱们回去了！”老四把钱放回红包里，然后塞进了小娟儿的口袋里，然后几个人往家走。

　　而小娟儿手里紧紧地抓着刚才给的红包，没走几步又回头看一下，直到人已经进屋不见了才蹦蹦跳跳的跟上前面的老四和大柱。

　　“谁来了？”在屋里床榻上躺着的老太太，听到开门又关门的声音，看向走近来的赵贵问道。

　　“没谁！”赵贵有些敷衍的回了句，便又往床板上一趟，心里一阵不是滋味，明明是自己的闺女儿，却跟陌生人似的，他也没资格让人家喊一声阿爸，都是他太混了，才会这把年纪混成这鬼样子。

　　“你这又是干啥呢，憋那猫尿给谁看，给我看？”老太太见他在唉声叹气，还抹眼泪，就感到一阵烦闷，别人家过年热热闹闹的，只有他们家冷冷清清，连声鞭炮声都没有。

　　“叩叩叩”

　　“谁呀？”

　　老太太正烦躁的时候，又听到有人敲门，喊了声。

　　“叩叩叩！”

　　老太太声音刚落，敲门声又响起。

　　赵贵从床上翻下身，走去开门。

　　“你谁呀？”赵贵打开门，就看到门口站着一女的，领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看着有些眼熟，却又不敢确定。

　　“哥，我是春凤啊，不记得了？”

　　“春凤？”赵贵又仔细的打量下，才一脸激动地说，“真是春凤，你可算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咱阿妈咋样了？”

　　“屋里躺着呢，没啥大事儿！”赵贵说着又看向躲在赵春凤身后，蹬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样看着他的小孩，“这是？”

　　“燕子，快喊大舅！”

　　燕子咽了下口水，声音小小的怯生生的喊了声“大舅”，又缩赵春凤的身后躲着。

　　“欸，真乖！”赵贵应着，想还伸手去摸她，却被她躲开了。

　　“哥，她怕生，不用理她，我想进去看看咱妈！”

　　“嗯，进去吧！”赵贵帮她把行李拿了进去，赵春凤则牵着燕子跟在后面，目光打量着院子，觉得熟悉又陌生。

　　她十年前嫁了个外省人，那时候赵家在李家村条件还可以，所以老太太见她找了个条件还不如自己家的，所以不同意，而她赵春凤也是个难啃的骨头，越是反对她也是坚定，所以跟人跑了。

　　老太太从此就当没这个女儿，十年间，从未联系过。

　　去年，她男人开着别人的车整个掉下悬崖，人没了，还得赔人家的车，所以家里仅有的那点钱也赔光了。

　　她思来想去，才决定带孩子回李家村。

　　“阿妈，你看谁来了？”赵贵走到老太太跟前，看向闭眼着的老太太。

　　老太太听到声音，张开眼睛就看到眼前多了两个人，这两年她眼睛越越来越老花，有时候能看清楚，有时候只看见个轮廓，她往前凑了凑，眯着眼打量了下，“这是？”

　　“阿妈，我是春凤啊！”

　　老太太一听到她说自己是春凤立即板起了脸，“不认识，赶紧走！”

　　“阿妈，春凤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咋又赶她走哩，还有这还是过年.......”

　　“我让她回来了？今天可是大年初一，不兴上门，赶紧走！”老太太态度坚决，硬要把人赶走。

　　“阿妈，对不住，是我错了，我应该常回来看你们的！”赵春凤说着直接跪了下来，旁边的燕子看见自己的阿妈跪了，也跟着跪。

　　“我还没死呢，你这是干啥，大过年的诅咒我呢？”老太太一扭头，看到地上跪着的人，气更大，还拿旁边的拐棍赶她走。

　　“阿妈，算我求你，让春凤留下来吧，你把她赶走，她能去哪儿。”

　　“那我不管，这当初有地儿去，现在就没地儿去了？老赵家养不起！”

　　赵贵见老太太态度这么硬，便把赵贵喊了出来。

　　“春凤，阿妈是心里一时接受不了，你就在家里住着，等她气过了就好了，你当初住的那屋还在，这打扫打扫就能住!”赵贵说着准备要去打扫，却被赵春凤给拉住了。

　　“哥，谢谢你，我就知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对我那么好，我自己来就行，你歇着吧！”

　　赵春抹了把眼泪，便提着行李去她十年前住的那间屋子，她正高兴，结果一推开门，屋里的惨状让她还是叹了口气。

　　扑面而来的发霉味道不说，到处是那厚厚的灰尘，连一件儿值钱的东西也都没了，只剩那张被虫蛀得还剩个木板床的框架。

　　一看就是很久没被打扫过得样子。

　　“要不，你带着燕子住我那我屋去，这太难清理了!”赵贵有些心虚的说，因为里面的柜子啥的就是被他给卖了还钱了。

　　“那不能，咋能睡你的屋，被阿妈知道了，得该又骂我了!收拾收拾能住!”

　　赵春凤说完，便撸起袖子开始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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