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偏着脑袋，往地上狠狠“呸”了一口，满脸不屑地讥讽道：“顾青槐，你不过是被婆家赶出门的寡妇丧门星，不过一时走了狗屎运捡了根人参，看把你能耐的！你就算再能耐，不还是没有男人要你？你大哥不还是个瘫子？你爹不还是个傻子？一家子瘟神拖油瓶，谁看得上你们？你这辈子也只配做个老寡妇！你弟弟妹妹也只配做个老光棍，老姑子！”

  不等顾青槐说话，顾青松就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要往柳氏身上砸：“歪嘴泼妇！滚出去，你再骂我家人，我砸死你！”

  “小杂种！你……你敢砸一砸试试！”柳氏一边向后缩着身体，一边色厉内荏地指着顾青松骂。

  顾青松眉眼一横，猛地将石头向她掷去。

  “啊！杀人了！”柳氏尖叫着躲闪。

  顾青松毕竟只是个七岁小孩，石头又太重，根本没有扔到柳氏身上。

  但刚才顾青松那不顾一切的架势，真把柳氏吓到了。

  顾青丫不知什么时候跑回厨房拿了根擀面杖，冲上去就往柳氏身上招呼。

  顾青苗也拿起墙边放着的扫帚跑过去帮忙。

  柳氏捂着脑袋，惊叫着跑了出去。

  一直跑到距离顾老四家较远的地方，她才停下来呼呼喘气。

  想着刚才那狼狈难堪的一幕，她把顾青槐恨了个透彻。

  今天她来顾老四家，本就觉得异常屈辱。

  以前她可看不上这家穷得冒烟儿的破落户，现如今，她竟然为了一个短工名额，亲自跑上家门求人家。

  她也是要脸的，来之前也下了好大的决心。

  一方面，一天四十文的工钱，一个月就是一两二钱，实在太诱人。

  另一方面，大房和自家儿女们也对着她一个劲地吹捧，说她能说会道，肯定能让顾老四家看在老东西的面子上，给他们两个干活名额。

  没想到那小寡妇竟然半分情面都不讲，直接给她下脸子。

  这都怪家里那瞎眼的死老婆子！

  亏她还像条老狗一样巴结人家！

  人家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柳氏回到汤家，把刚才的遭遇愤愤地说了一遍，汤家人都气得跳脚，大骂顾老四家都是白眼狼。

  柳氏更是直接冲进婆婆睡的那个窝棚，抓着婆婆衣襟，扇了她好几个嘴巴，又狠狠在她身上掐了十几下。

  “死老婆子！没用的老废物！都是你害的！你要是肯为家里出头，顾青槐那贱寡妇也不敢那样羞辱我！”

  破床上的苦花奶被扇得脸颊红肿，嘴角带血，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吓吓”的声音。

  昨夜，她忽然中风了，口歪眼斜，两条腿再也站不起来。

  她知道，她这是被儿子媳妇们气狠了，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遭报应。

  她吴苦花一辈子本本分分，老实善良，从不做恶事，是槐丫头说的那种“有德”老人，老天爷没有理由惩罚她。

  柳氏发泄完，大房媳妇金氏也进去对苦花奶又扇又掐，“老废物！你咋不去死？你活着就是拖累我们！养你还不如养一头猪！”

  最后还是汤大江看不过去，喝了她几声，她才停手。

  “汤老二！既然你这么好心，以后就由你来照顾死老婆子！”汤金氏瞪着眼恨道。

  柳氏不同意了，“大嫂，凭什么要我男人照顾？你们大房可是掌家的，最应该由你们照顾！”

  “汤老二不是心疼他老娘吗？谁心疼谁照顾！你们要是不想照顾，就把老东西扔进山里喂狼！反正我不会管她！”金氏冷哼。

  汤大江沉着脸道：“行了，都别吵了，我照顾就我照顾！”

  柳氏剜他一眼：“你照顾？吃喝拉撒你可都要管，汤大江，久病床前无孝子，我可把丑话讲在前面，你揽的活儿你干，以后可别想让我插手！”

  汤大江气道：“你可是儿媳妇，伺候婆母不是应该的？”

  柳氏冷哼：“儿媳妇可不止我一个！”

  汤大江无奈，只好看向蹲在一边，一言不发的汤大海，“大哥，连你都不管娘了？娘中风了，你不去请个大夫？”

  汤大海不耐烦道：“还能咋管？给她一口饭吃还不行？非得叫我天天跪在她面前才是管？人老了不顶用了，就算把大夫请来又有啥用？白白费钱。还不如早死了算了，尽会拖累儿女！”

  汤大江叹了口气也不说话了。

  破旧的窝棚根本不隔音，苦花奶听着儿子媳妇讨论她这个老不死的废物，呜咽得喘不过气。

  她可以马上死的，可她不甘心啊，她还没等到她家老三。

  要是老三回来了，找不到她这个亲娘，该多难过呀。

  大河，我的儿，你到底去了哪里？

  二十年了啊，你要是活着为啥不回来找娘？

  你失踪的时候已经十岁了，应该记得家里人和地址啊。

  你为啥不回来找娘？

  为啥啊？

  黑云山，丛林深处。

  一头强壮的灰狼拼命向前奔跑，它的耳朵紧贴脑袋，时不时回头望一眼，狼眼里充满了恐惧，好似身后有更加凶残的猛兽把它当成了猎物，在对它穷追不舍。

  作为狼王，它不该只顾自己逃命，不管族群的，可是它不逃不行，后面那个两脚煞神实在太厉害。

  它斗不过他。

  唉，这本该是个美好的下午，好几只母狼向它献殷勤，它挑选了一只生育力最强的宠幸。

  它和母狼正在欢好，结果那两脚煞神不知从哪里忽然跳了出来，一棍子打晕了母狼，又向它猛扑过来。

  幸亏它躲闪及时，才没被扑倒。

  它刚刚把儿女们发射出去，还没来得及抽身，就被两脚煞神强行中断了。

  看见孩儿它娘倒在地上，它又羞又怒，扬起脖颈嗷呜一声，向群狼发号施令。

  它发誓，它要将这个砸了它场子的两脚煞神撕个粉碎！

  狼群立即飞奔过来，瞬间将两脚煞神团团围住。

  可两脚煞神根本不怕它们，谁要是想咬他，他就一棍子打晕谁。

  他还能上蹿下跳地上树，身姿矫健灵活，狼群根本伤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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