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浅月上了楼，进了车间，郭浅郁的眼睛还紧紧盯着那个方向。

  冯缘拉起她的手，柔声道：“郁儿，我们走吧。”

  “我们真的要去看父亲吗？”

  郭浅郁若有所思地问道。

  “嗯，”冯缘点了点头，“真的要去。”

  “可以不去吗？”

  郭浅郁小心翼翼地说道。

  “郁儿，你在担心什么？”冯缘停住了脚步，用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他是你父亲，我得去见见。”

  郭浅郁想到每次去见父亲，父亲从没有给个好脸色，到最后都是落荒而逃。

  她怕，这次又是一样的结局。

  她很纠结。

  “走，我们去买车票。”

  冯缘拉着郭浅郁的手，到甜水镇汽车站买了到景东县城的汽车票。

  公路越修越宽，越修越好。

  以前甜水镇汽车站到景东县城汽车站要一个半小时，现在只要一个小时了。

  在客车上，无论冯缘怎样提起话头，郭浅郁不是应一个“嗯”字，就是一个“好”字。

  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冯缘很是心疼，以至于有些后悔要她一起去见她父亲。

  到了景东县汽车站，买好了到红花镇的汽车票，车子要一个小时后才出发。

  “郁儿，我们去景东县城逛逛。”

  冯缘怕郭浅郁一直这样沉闷下去。

  “好。”郭浅郁点了点头。

  他们走出汽车站大门，远处“景东县巨峰手袋厂”几个大字，尽在眼中。

  “你以前打工的那家厂。”

  冯缘用手指了指远方。

  郭浅郁伤感地说道：“已经倒闭了。”

  “倒闭了？”冯缘有些吃惊，失落地说道，“我还想去看看，我是在这家厂知道你叫郭浅郁。”

  “哥，我们去看看嘛！”

  郭浅郁也想去看看，这家厂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想当初从梁花镇来景东县城，人生地不熟，还好进了这家厂，才不至于流落街头。

  “好。”

  冯缘拉起郭浅郁的手，说走就走。

  从汽车站穿过公路，就到了巨峰手袋厂。

  这次，厂门开着。

  郭浅郁挣脱了冯缘的手，跑步到了厂门口，里面正在“噼噼啪啪”地装修，门卫室里有两个人在聊天。

  她把头伸进了厂门，向门卫室问道：“请问，这家厂还是做手袋吗？”

  门卫室里的人好奇地看着郭浅郁，“不是，做鞋。”

  郭浅郁失望地看了看厂里，转身，刚好闯到冯缘身上。

  “哥……”

  “怎么啦？”冯缘把她身体扶住，“是哪点不舒服吗？”

  “不是原来那家厂的老板，也不是做手袋厂，是做鞋厂。”

  郭浅郁一口气说了出来。

  “很正常，有厂倒闭，就有厂开张，这是自然规律。”

  冯缘平静地说道。

  “哥，我们走吧。”这一次，郭浅郁拉起了冯缘的手。

  他们到了汽车站候车室，到红花镇的客车已经停靠在站台了。

  “我们去车上坐着等。”冯缘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拉着郭浅郁。

  他们找到了位置，郭浅郁坐在车窗边，冯缘坐在她旁边。

  郭浅郁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说道：“哥，我父亲那里有个女人。”

  “我知道。”冯缘一脸淡定。

  “你知道？”郭浅郁重复了一遍。

  冯缘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你不会就因为这个不让我来见你父亲吧？”

  郭浅郁既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而是神色黯然地说道：“哥，我给你讲过故事吧。”

  “好。”

  于是，郭浅郁就从百花镇莲花村讲起，讲到了第一次去没有见到人，第二次去人已经搬走了。

  然后又讲到了红花镇的太阳村，去了三次，三次连口水都没有喝到，更气愤的是，每次都是吵架而走。

  “这次，我来处理。”

  冯缘握紧了郭浅郁的手。

  “好。”郭浅郁乖顺地说道。

  到了红花镇，本想去坐出租摩托车，可听到郭浅郁说，返回的时候，要走一段路才有出租摩托车。

  冯缘说：“我们去租一辆摩托车。”

  “租摩托车？”郭浅郁从来没有想过这事，“租来谁开呢？”

  “我来开。”冯缘笑着说道，“我的摩托车技术好得很。”

  “好吧，听你的。”

  郭浅郁也想了想，有辆摩托车确实方便许多。

  他们向路人打听到租摩托车的地方，很快就找到了。

  租摩托车的价格表，挂在墙上，一眼就能看到。

  冯缘和郭浅郁随着管理摩托车的人，试了好几辆摩托车，最后租了辆红色的摩托车。

  “哥，你喜欢红色吗？”

  郭浅郁好奇地问道，心想一个大男人，竟然喜欢红色。

  “我发现你喜欢。”冯缘一点都不拐弯抹角，直言说道。

  “红色，红红火火。”郭浅郁满脸开心说道。

  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到了。

  摩托车停在了堰塘边。

  堰塘里，只有几只鸭子在水里游来游去。

  冯缘把从石林县带来的家乡味，从摩托车上提了下来。

  “走吧，郁儿？”

  郭浅郁站在摩托车旁，一动不动。

  冯缘拉着她的手，“走吧，没事，有我在。”

  “汪、汪、汪汪……”一条小狗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

  冯缘马上把郭浅郁护在身后，“别怕，别怕！”

  “是哪个？”王菊云从屋里走了出来，见是郭浅郁，马上向屋里大声喊道，“诚良，你大女儿来看你了。”

  郭浅郁看也没有看一眼她，无视她的存在。

  冯缘并没有停下脚步，仍然拉着郭浅郁的手，径直朝屋里走去。

  屋里比前几次来更加凌乱，不过这次多了一台彩色电视机和一套旧沙发。

  郭诚良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茶几上摆放着茶壶和茶杯，还有香烟和打火机。

  冯缘把手里提着的袋子放在了茶几上，“这是我们石林县的特产。”

  见冯缘和郭浅郁，郭诚良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冯缘拉着郭浅郁的手并没有放开，“叔叔，没有事先预约，打扰您了！”

  “你是……”王菊云问道。

  冯缘根本没有把她当回事，连斜眼都没有给过她，更别说正眼了。

  “我要娶浅郁，请您同意！”冯缘继续说道。

  “你比浅郁大很多吧？”

  王菊云毫不顾忌地说道。

  “关你什么事？”郭浅郁接过她的话头。

  “诚良，你看你大女嘛，我是为她好，她还不领情。”

  王菊云故意娇里娇气地说道。

  “请问，你是浅郁什么人？”

  冯缘不紧不慢地问道。

  “我……我……我是她阿姨。”王菊云好久才把一句话说完整。

  “我才没有你这样的阿姨。”

  郭浅郁气急败坏地说道。

  “诚良，你说句话啊？”

  王菊云站在郭诚良身边，摇了摇他的肩膀。

  “一边去。”郭诚良毫不客气地吼道，并把肩膀上的手推开了。

  “诚良……”王菊云气鼓鼓地说道。

  “你想娶她，是你的事，她想嫁你，是她的事，与我无关。”

  郭诚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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