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顾参商心安理得地当起了人夫，甚至沾翟天宝的光，随同她出席了《糊涂的嘞》首次线下签售会。

  他早就被摔打得八面玲珑，签售会现场更是捧足了场，连自我介绍都专门加了一条“翟天宝的老公”。

  回报他的，是同样炽烈到不加掩饰的爱意。

  现场访谈环节，当被问及创作漫画的初衷时，翟天宝不假思索地望向台下的顾参商，微微一笑。

  “这是我和我先生的故事，”她笑得有些羞涩，却全无回避，“大一的时候，他在论坛发帖，找画手一起做游戏，然后选中了我，再然后我们就成了朋友。

  “后来相互熟悉了，他看到我给自己画的胡途，就让我给他也设计个配套的形象。于是就有了《糊涂的嘞》第一个故事——学艺不精的小狐狸要渡劫，结果遇到了新手实习的雷震子，碰撞出激烈的火花。啊，字面意思，大家不要过度解读。”

  想起被雷劈得灰头土脸的小狐狸，台下的观众们纷纷会心一笑。

  顾参商也笑了。

  正是从那时起，他不知不觉地爱上了翟天宝，愈发渴望走进她的内心，仰望其中数不清的奇思妙想。

  明明经历过那么多痛苦，可她却总是用画笔描绘出一个又一个温暖人心的故事，如同灯塔，在顾参商黯淡的人生中闪烁着，告诉他心安的方向。

  此心安处是吾乡。

  他像一条鲸鱼，在生活的深海中游荡着，不时发出空寂的呼唤，一次又一次在仓皇中失落，直到回应传来。

  终于，他们拥有彼此，不再孤独。

  看着翟天宝认真地在他专门买来的第一本漫画扉页上认真地画上手牵手看星星的胡途和雷震子，顾参商的心软得像是要融化。

  接过她递来的漫画书，他露出一个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笑容，轻声叮嘱：“弄完早点回家。”

  翟天宝乖顺点头：“我想吃馄饨……”

  “对过菜场那家？”顾参商收好漫画，“行，回去的时候一起去买。”

  离开签售席，他正要重温一遍烂熟于心的漫画，陈盈冲匆匆找到他：“顾总，真不顺道宣传一下《仙旅》？”

  “又没重要更新，有什么好宣传的？”顾参商毫不犹豫地谢绝。

  陈盈冲面露难色：“可我们给阿宅老师宣传的时候抬出《仙旅》原画师的名头，一点不提，不太好吧。”

  “今天是她的签售会，别抢她风头……对了，跟何映莲磨合得怎么样？”

  一提起这位大佬，陈盈冲当即垮了脸，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顾总，求求你别说了。何老师是真狠啊！”

  可不得狠？参天物华收购良辰工作室，就是为了做《仙旅奇缘》的动画。何映莲刚被发展成合伙人，铁了心要做出名堂，为此没少折腾良辰的人。

  但苦归苦，有她把关，动画的故事没的挑。就连陈盈冲，在诉苦之余也承认，何映莲的业务能力够硬，经她手的剧本，台词和整体意境都上了个台阶。

  有扎实的剧本打底，等的就是翟天宝的加入了。

  陈盈冲无法按捺期待，再次追着顾参商打听，翟天宝什么时候才有空进组。

  “快了，”顾参商回头看了翟天宝一眼，不自觉地笑起来，“忙完这波漫画的事，她修整一段时间，就去你们那。”

  结果这一等，就是两个月。陈盈冲甚至被安了个谎报军情的罪名，没少挨何映莲数落。

  可陈盈冲也没辙，双手一摊，苦哈哈地回答：“这事可真不赖我，又不是我忽悠她去敦煌的……”

  何映莲直翻白眼，气上心头，当即气势汹汹地给顾参商发消息：【你要么跟天宝在敦煌赖一辈子，不然回来就有你好果子吃。】

  她的恐吓还是很见效的。一周之后，顾参商老老实实回到参天物华，还把翟天宝一起捎带上，一到公司就去给何映莲请罪。

  看着两人被晒成情侣款小麦色的脸，何映莲难得心软一回，放过翟天宝，单点顾参商：“再这么玩我不干了。”

  顾参商笑得特别客气：“没玩，干活呢。”

  说着，他戳戳翟天宝：“你来跟何老师说。”

  翟天宝倒不那么畏惧何映莲，当下大大方方说明：“是去做AI还原壁画的，初期素材已经收集完了，再半年吧，应该就能实装。”

  本来何映莲还有点期待，一听这工期，差点翻白眼：“半年？谷啸泉孩子都生出来了！”

  顾参商一怔：“不对啊，他上周才跟我说雪姐怀了，哪这么快？”

  何映莲仰天长叹，摘下工牌用力掼在桌上：“不干了！一个个的都什么脑子！”

  翟天宝赶忙安慰她：“何老师，您别急，AI做得慢，但画是现成的。而且没耽搁，我有带着在画呢，第一集的内容已经完成了，等您这完事了我就去跟虫虫对一对。”

  好劝歹劝，何映莲总算把工牌重新戴回去，但仍不忘警告顾参商：“再敢有下次，你就帮谷啸泉带孩子去。”

  ·

  历经波折，《仙旅奇缘》动画终于在玩家们的期待中上线。

  有翟天宝的人气加持，第一集一经播出，就获得惊人的反响。

  观众们惊叹画面精美之余，又不免感叹，参天物华对剧情的把控能力，不但远超同行的平均水平，甚至比起老牌动画影视制作公司，也毫不逊色。

  感人至深的故事，加上精心雕琢的画面，使得这部动画俨然升格为艺术品。

  而翟天宝则瞒着顾参商，专门为动画制作了另一个结局。

  那是属于他们的故事——

  若干年后，泰坦神族战胜厄运女神，也收集到她藏在身体中水月的最后一片灵魂碎片。

  流散的灵魂终于得以汇聚，水月的身躯也渐渐凝结出实形。

  如同一颗流星，她迫不及待地奔向坚吾山。

  那里有她深爱的人。

  和煦的风吹过山野，引得满山的松树沙沙作响，仿佛是一曲见证有情人终成眷属的颂歌。

  感受到魂牵梦萦的悸动，山神羿阳猛然睁开眼，跌跌撞撞地走上山头。

  梦里出现过千百次的身影缓缓回过头，笑靥如花。

  “上天知我心诚，如今终得与君破镜重圆，”水月款步朝他走去，不知不觉已热泪盈眶，“羿阳，我回来了。”

  悠扬的山歌声中，顾参商牵起翟天宝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翟天宝微笑着，依偎在他肩头。

  就像他们相守的无数个夜晚。

  那么宁静。那么温暖。

  月亮转动它的发条梦。

  那些最大的星星拿你的眼睛望着我。

  而既然我爱你，风中的松林

  就要以铁丝般的针叶歌唱你的名字。

  ——聂鲁达《在这里我爱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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