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自知自己上次是丢尽了丞相府的面子，早已注定是一死了。

  但不知为什么，不仅死里逃生，还有这样的机遇，来到了工部侍郎府。

  虽然她还是个丫鬟，但已经和大公子有了肌肤之亲，也算是公子的人了。

  如果夫人真能给自己一个位份，有夫人的照拂，料想大小姐也不能把她如何。

  思及此，春雨打定主意，重重叩头。

  “夫人，春雨把自己知道的，都和您说。”

  “好！”

  “奴婢自那件事后，被相府夫人关进了柴房。前日，夫人身边的李嬷嬷把奴婢放了出来，还和奴婢说，陪着小姐嫁过来，还说，来到这里，要极尽可能争宠。奴婢很是不解，也不敢多问。但今早大小姐的哭喊，让奴婢有了猜测，奴婢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你接着说。”

  卫氏也有些狐疑，李氏这是要闹哪一出？

  有这么作贱自己女儿的吗？

  让陪嫁丫头和自己的女儿争宠？

  “大小姐刚刚哭喊着她要回去，不应该是她嫁过来的，应该是那个小贱人。她要回去问问李夫人，哪里搞错了。奴婢接着上次的事情猜想，李夫人应该还是想让府里的二小姐替嫁，好毁了大小姐和大公子的婚事，然后再给大小姐另择一良婿。”

  “什么？相府要找人替嫁？”

  宋明月尖叫出声。

  她们还能这样？这不是欺负宋府吗？

  “奴婢猜想是这样的，包括在花朝节上的事，也是李夫人指使奴婢，本是让公子和相府二小姐云千攸在一起的，可奴婢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错，竟成了奴婢。”

  “你仔细说说，上次是怎么回事？”

  卫氏攥紧的手，指甲都嵌入到掌心，而不自知。

  真的是欺人太甚，几次三番算计他的儿子。

  “奴婢是李夫人的大丫鬟，一直在为夫人做事。夫人不满意大小姐云晚晴的婚约，一直想着如何退掉，可是始终没有办法。半年前，夫人让人把从出生就被扔到山里的云千攸接了回来，认作府里的二小姐，想着用她替嫁。”

  卫氏心里思忖着，相府确实没有适龄的女儿。

  上次在花朝节上，突然冒出来一个相府的二小姐，让她有些不解，原来是打了这么个主意。

  “花朝节上，夫人特意带上庶出的二小姐，就是想着在众人面前坐实了公子的丑事，毁了相府的一个小姐，借机摆脱宋府和大小姐的婚约，至于二小姐，看这边的意思，怎么样都行。

  奴婢的任务，是带着云千攸去那边的帐篷更衣，有人会把她敲昏，帐篷里点了催情的香料，会有大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佩兰，负责带着大公子前去，应该说是大小姐约见他，就这样，两人在帐篷里发生些不可描述的事，夫人会带着人及时赶到，众人在看到公子欺负了相府的二小姐后，李夫人会借机发难，提出退了大小姐的婚。”

  “好一个毒妇，为了退了自己女儿的婚，还要搭上我儿的名声。”

  卫氏狠狠拍向桌子，杯盏滚落在地。

  “上次莫名其妙被毁了清白的是奴婢，一个丫鬟，不够相府夫人发难的。所以就这次又想了其他的办法，应该是希望把二小姐嫁过来。”

  “母亲，这个相府夫人手段还真是层出不穷啊！”

  宋明月都听得呆愣住了。

  她忽然想起花朝节上的那个白色身影，清冷自持。

  心想着，如果真的是她，嫁给哥哥，好像也还可以呢。

  “今日大小姐哭闹，奴婢才把这一切都串联上，也才明白，为什么相府夫人留了奴婢一条命，应该是她们设想着，让二小姐替嫁过来，也不会让她好过的。”

  “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呢，毁了自家庶女的清白，让人家替嫁，解除了自己女儿的婚约，非但不感恩，还想让人在夫家不好过，给人安排了这么多争宠的人，哈哈哈，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

  卫氏一阵狂笑。

  后宅阴私也都有一个度，这么没有底线和冷情绝义的人，还是不多见的。

  “云晚晴可否知道此事？”

  “知道，都是她和夫人一起安排的。”

  卫氏也觉得自己问这个问题有些愚蠢。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新婚第一日就哭喊着回家，如果不知情，那就怪了。

  自己儿子，这是娶了一个什么样的蛇蝎毒妇啊！

  好在，第一日就露出了马脚。

  “你还知道什么？”

  “没有了，奴婢知道的都说了，但有些是猜的，不知道对不对。”

  春雨小声的说着，尽量体现出真诚。

  “好，你先下去吧，好好听话，我会让儿子善待你的。”

  “谢谢夫人，奴婢一定好好听话。”

  王嬷嬷带着人，交给了院里的丫鬟送回夜笙阁。

  “母亲，我们要怎么办？这样的嫂子，我可不敢要。”

  “王嬷嬷，去通知老爷和大公子过来，我们要好好商量一下。”

  “是！”

  宋清风出府时就已经有小厮跟上，接到府里的通知后，现身把大公子劝了回来。

  宋侍郎今日也在休沐。

  他坐在书房处理事务，听说大公子没带着新妇敬茶就出了府，正生气的骂着朽木不可雕也。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卫氏的院子，一进门，就看到坐在客厅里气闷的母女。

  “怎么回事？”

  “刚刚新婚，就闹出这事，让我怎么和相府交待，怎么对得起相爷的信任。”

  宋侍郎生气的坐到主位，看了一眼跟进来的儿子。

  “交待？信任？人家把你骗的团团转，你还要给人家交待？谁能给我们一个交待！”

  卫氏控制不住情绪，差点崩溃。

  “怎么回事？”

  宋侍郎眉头皱起，结个婚而已，还被骗的团团转？

  谁骗谁呢？

  卫氏按捺下心中的气愤，把刚刚春雨的一番坦白和猜测，向父子俩说了一遍。

  “难怪，她今早一睁眼，就哭喊着错了，要回家，敢情从始至终就没想过要嫁给我。”

  宋清风听完母亲的讲述后，不满的摇摇头。

  “可是她为什么昨日没闹？还非常的配合呢？”

  宋清风问出了关键的一问，卫氏也茫然的摇摇头。

  昨夜，云晚晴温柔的简直不像话，让他都动了好好珍惜她的想法。

  “这点春雨没有交待，她应该是不清楚的。”

  宋侍郎低迷的神情，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确实是欺人太甚了。

  相府不喜这个婚约，宋侍郎早就知道，如果相府提出退婚，他也不会阻拦，甚至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没料到，相府这么多的谋算，只是想保全自己重诺的名声，但不惜把他们府的里子面子，撂在地上摩擦。

  不愧是老奸巨猾的人，不愧是老父亲让他防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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