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菀宁站在后面，没有发出一声声响，眼里蓄满了眼泪，转身走向下一家。

  林巧雪跟在后面，心尖酸涩，定会好好培训这群忠义女子，不辜负大周的期望。

  “乡亲们，不用买那么多豆腐，吃不完的，真的吃不完的，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

  赵大娘得知招募消息后，决定将两个女儿赵菊香和赵海棠都送过去，以应对越国。

  赵大娘自然知晓，乡亲们是心疼她，才一大早来买豆腐，就连平时跟她老死不相往来的刘大娘也跑了过来，买了一大块豆腐。

  “赵大娘，平时都是我嘴欠，喜欢嚼舌根，说了你不少坏话，我是罪人，我对不住你，我今日来，就是来跟你道歉的，还望姐姐莫放在心上。”

  “往后妹妹再也不跟姐姐吵了，姐姐说啥就是啥，我都听姐姐的。”

  刘大娘微微蹙眉，面带愧疚之色，眼眸泛着泪花，一想到赵大娘的两个女儿要去赴死，心尖酸涩，百感交集，今年她就是这样送走她的两个儿子，至今未归。

  “大妹子，我的嘴巴也欠，也说了好多不中听的话，你莫放在心上，往后咱俩就做最好的姐妹，一起相伴到老，我对我的两个闺女有信心，定会杀死那些越国畜生。”

  赵大娘微微蹙眉，心头一紧，一想到之前的刻薄言语，便心疼不已。

  刘大娘的两个儿子战死了，刘大爷也是身体不好，不能劳作，家里的重担都落在了她的身上，都是苦命人，何必相互挖苦。

  “往后你多来我家坐坐，有时候有人拌拌嘴，也是极好的。”

  “大妹子，那行，我以后多去你家走动，你可要让着我一点，我可吵不过你。”

  苏菀宁听到这对欢喜冤家，唇角含笑，又看向了林巧雪。

  “白芷，你去买一块豆腐，今天我想吃豆腐。”

  苏菀宁说罢，继续向前走去，不敢直面赵大娘的眼眸，这些妙龄少女都是父母的心肝宝宝，心头肉，又怎会舍得让自家的女儿去送死，心该有多痛啊！

  ......

  “翠花姐姐，秋菊姐姐，我好久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了，要是每天都能吃饱饭就好了。”

  梅花大口大口地吃着翠花和秋菊递来的食物，心下欣喜若狂。

  这是梅花做乞丐以来，过得最好的一次。

  同翠花和秋菊一样，都是孤苦伶仃的孩子，吃了上顿没下顿，有时实在饿得不行，还会去偷盗，最终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

  她们的爹娘都在战乱中死去，没有亲人可以依靠，终日游荡在大街小巷，苟且偷生。

  当翠花和秋菊听到招募的消息，赶忙去河边洗去脸上的污渍，希望能被选中，与其活活饿死，不如报效国家，说不一定还能留一个好名声，以告父母在天之灵。

  她们得知被选中后，欣喜若狂，可以吃饱饭了，但一直担忧与她们同甘共苦梅花妹妹，不知该如何开口。

  梅花妹妹才7岁，整日流浪街头，居无定所，要是她们走了，往后梅花妹妹，谁来照顾。

  “梅花妹妹，我们打算去杀越国侵犯者，往后不能再陪着你了，以后不要再偷东西了，要是饿了，就去给那些店铺做点活，混口饭吃。”

  翠花将身上所剩不多的铜钱塞到梅花的手心。

  “姐姐也没什么送给你的，这根簪子是我娘亲送给我的及笄礼物，今日我便送给梅花妹妹，算是姐姐送给你的及笄礼物，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秋菊拔下头上的簪子，好好打量了一番，也塞进了梅花妹妹的手心。

  “翠花姐姐，秋菊姐姐，你们不要我了吗？我听别人说了，去越国的艺伎，都是要去殉国的，梅花不要姐姐去送死，梅花不要姐姐死。”

  梅花再也吃不下了，哇哇哭了起来，身体也开始慢慢地抽搐起来。

  “梅花妹妹，不要哭，皇后娘娘说了，我们大周的女子亦是英雄，也是大周的脊梁，我们这次前去，是为国而死，死得其所，我们大周的女子不能柔柔弱弱。”

  翠花摸了摸梅花的头，眼眸泛着微红，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

  “梅花妹妹，等到来年春天到来，你就在田野里呼唤我们的名字，我们会变成云朵，看着你笑，你要答应姐姐，往后要多听多学，做一个像皇后娘娘那般有智慧的女子。”

  秋菊说罢，再也忍不住，将头扭了过去，拉着翠花离开。

  “翠花姐姐，秋菊姐姐，梅花不怕，定会等着姐姐回来，我等着姐姐回来。”

  翠花和秋菊不敢回头，怕梅花妹妹看到他们哭泣的样子，就更加伤心了。

  林巧雪看到这一幕，回想起小时候被拐卖的情景，心尖酸涩。

  她太清楚梅花的遭遇，要比别人更加努力，更加勤奋，更能吃苦，才能活下来。

  当年的她在艺馆干活的时候，只要有一点不如老妈妈的心意，便是一顿毒打，还要被站规矩，不能吃饭，这种苦日子一直等她做了艺馆的头牌，才有些许缓和。

  有时候她也在想，是不是她是女孩子，所以她的娘亲才不要她。

  若她是男儿身，她就不会被父母抛弃，但她一直坚信，她母亲不会抛弃她，他母亲还等着她回家。

  过几天，就要去赴死，不知还能不能再见亲生母亲一面。

  “白洛，你去将这个孩子梅花好生安置起来，莫让我们的女英雄有后顾之忧。”

  苏菀宁看了一眼翠花和秋菊的背影，心口一暖。

  世态炎凉，却总有一丝温情存在，一直支撑着苏菀宁的信念，正义终将战胜邪恶。

  世间百态，每个人都用她们的力量，支撑起风雨飘摇的国家。

  就算是受尽苦难的穷苦孩子，仍然怀有一颗赤诚之心，小小的身躯，有着大大的能量。

  “小姐，我一定会给梅花找一个好人家，不让她再受苦了。”

  白洛微微抽搐，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又举起袖口，拭去泪痕。

  苏菀宁想要对梅花说些什么，还是忍了下来。

  此时无声胜有声，唯有战胜越国，才可回报大周的黎民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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