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姜寒烟轻功一跃抓住了飞爪绳索，反手将飞爪朝怪人飞去，再返身搂住了柳翎儿的腰，带着她飞远了一些。

  乓乓两声，飞爪擦过怪人嵌入了假山石头，柳翎儿的面具也掉在了地上。

  四目相对。

  柳翎儿眼中映出了姜寒烟震惊的样子。

  这也是姜寒烟生平第二次头脑空白一片，第一次是听到她爹去世的时候。

  这张脸……

  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但是多年刀口上生活的本能还是让她很快回过神来。

  她将扇子刷地展开遮住了柳翎儿的脸，让柳翎儿拿着，然后转过身看向蝙蝠怪人。

  蝙蝠怪人看见嵌入石头的钢爪，知道姜寒烟不好对付，踏地一点飞入了夜色中去。

  姜寒烟理应追击，然而她看见面色青黑半跪在地的秋蕴，放弃了。

  一旁的霜禾也同样如此，中了毒。

  旁边传来柳翎儿的声音，“这里有两颗天山凝心丸，给她们两个服下。”

  姜寒烟向她看去，柳翎儿扇遮半面，露出半张不输霜禾的倾城面孔，只是眼神避开了姜寒烟。

  姜寒烟也下意识挪开了目光，接过凝心丸，给秋蕴二人服下。

  见她二人脸色好了一点，姜寒烟起身环顾四具血流满地的尸体，一脸凝重。

  当她看见掉在地上的金面具时，还是过去捡起，将它还给了柳翎儿，反倒是同样看着尸体在思索着什么的柳翎儿一愣。

  回过神来，柳翎儿神情微妙地接过了面具，转身戴上。

  然后她和姜寒烟就一起沉默着，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偏偏这时，楼里传来了骚动，一声惊叫划破长空。

  不多时便看到桃雁脸色苍白地奔来，看见四具尸体和盘腿调息的霜禾、秋蕴又再度受到惊吓，然后才颤颤巍巍地说道：“老、老板娘，出人命了！陌月她——”

  柳翎儿脸色已经铁青，她提着裙摆就连忙跑去楼里。

  楼里已经乱成了一团，二楼的客人从楼上奔跑而下，口中还喊着“吸血妖”三字！

  她连忙扒开人群朝着二楼陌月的房间跑去，到了门口，房门打开，里面的情形却让她的身子凉透了半截。

  好好的一个姑娘，一身白衣，躺在一滩血泊里，整个房间到处撒着鲜血，房间的墙壁上还有个鬼里鬼气的血色咒符，旁边还写着十六个血色大字：

  蝙蝠索命，无人可避。吸血魔王，浴血重生。

  姜寒烟赶来同样一脸惊讶，只不过她比别人更冷静一点。

  看见那白衣浴血的姑娘还有点点呼吸，她立马抓住身旁一个颤抖的小厮道：“去，快去西柏巷姜府请玉璃姑娘来！”

  那小厮还没回过神来，被姜寒烟提着飞下二楼，姜寒烟一推，他一个激灵马上冲了出去。

  慕湘坊里乱成一团，姜寒烟将门口一堵，亮出都察院牙牌，高声厉喝，“出了人命，官府到来之前，谁也不能离开，都给我留在原地！”

  这里大多是官家子弟，平日里也是作威作福惯了，当即有人指着姜寒烟鼻子道：“你算什么东西！我爹可是太子詹士，这里死人了，让我离开。”

  姜寒烟双目一沉，抬手压下那人的手，反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叫楼里的人群都噤了声。

  只听她道：“人命大于天！别说是太子詹士，就算是皇帝陛下也不能枉顾法律。我姜寒烟担着朝廷的牙牌，就得贯彻朝廷的法律。”

  人群里开始议论起姜寒烟的名字，她看见了吊儿郎当的李洪彦，也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缩在角落里，直接上前把他拉了出来。

  “誉王爷，您身为皇家子弟，当为大明律法效一份力，就劳烦你帮我守住这门了。谁要敢出去，还请你让铁卫将他送进衙门大牢里享受享受。

  李洪彦一句话都没说，一脸错愕地看着姜寒烟  ，哪知姜寒烟说完这话，就径直上了楼，

  留下李洪彦一脸憋屈地看着她的背影，却也只能在诸位吃喝玩乐的朋友目光下强颜欢笑。命人守在了门口，心中暗骂：姜寒烟，算你狠！

  姜寒烟一脸寒霜地重新来到了陌月的房门前，柳翎儿头疼地倚在门口，楼里的大夫已经在为陌月做急救。

  姜寒烟虽对柳翎儿的疲惫有些不忍，却还是出声道：“柳老板……”

  柳翎儿抬手阻止姜寒烟说话，“姜捕头，不必多言。待陌月……我会让你问清楚，现在让我静一静！”

  姜寒烟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玉璃也在不多时赶了来。她上楼时后面还跟着本该看门的李洪彦，李洪彦对着玉璃一脸痴笑，是个人都晓得他的心思，玉璃却不曾看他一眼。

  玉璃走到姜寒烟面前，“小姐？”

  “先救人。”

  玉璃进了屋去，和慕湘坊的大夫一起抢救陌月。姜寒烟把李洪彦拦在了门外。

  柳翎儿看了他们一眼，就走到一旁去等候，她站在二楼的凭栏前，看着聚在一楼的人们。

  少顷，姜寒烟也站到了她旁边。

  一楼的人小声议论着，慕湘坊的灯光依旧迷醉。

  姜寒烟看着慕湘坊，眯眼道：“第五条人命了。”

  “不，不止五条人命。”柳翎儿看向了姜寒烟。

  还有她无辜遭殃的四个手下。

  姜寒烟看着柳翎儿的眼睛，又感觉到了那种藏在美丽深处的危险。真正动怒了的柳翎儿眼睛和霜禾很像，却是比霜禾更冰冷的目光。姜寒烟看着她默然。

  阿新、乞丐小六、吏部侍郎常子贵、刑部侍郎申启远，还有柳翎儿的四个手下，若再加上陌月，就是九条人命！

  一定要在下一个受害的人出现之前抓住凶手，陌月或许就是突破点。

  等待是漫长的。

  其间霜禾、秋蕴被柳翎儿命人悄悄带到了房间里调息，萧锦也已经带着都察院的人赶来，将慕湘坊里的人一个一个挨着盘问。

  可是盘问进行得并不顺利，萧锦要周旋在各个出身家世都显赫的人中间，是有苦也说不出来。

  姜寒烟看着底下那些仍然嚣张跋扈的纨绔，只轻若未闻的叹息了一声，并没有下去帮着萧锦审问。

  柳翎儿状似无意地看了这个第一女捕一眼，复杂情绪挡在面具后，姜寒烟不曾察觉。

  直到天破晓。

  玉璃才从房里出来，她看到姜寒烟和柳翎儿站在一起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还未开口，姜寒烟已经察觉到她，立马上前问道：“玉璃，怎么样？”

  同时柳翎儿也紧盯着玉璃，玉璃看了她们二人一眼，“命暂时保住了，可是失血过多还在昏迷当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随时都可能有丧命的危险。”

  姜寒烟和柳翎儿的心情同样变得沉重起来。

  柳翎儿对玉璃道：“素闻玉璃姑娘有起死回生的高超医术，陌月就拜托姑娘了。”

  玉璃端详着柳翎儿的面具和眼睛。半晌过后，只轻轻的“嗯”了一声，便与姜寒烟交换了眼神，去做自己分内的事了。

  姜寒烟的眼神落在了柳翎儿身上，柳翎儿也明白审问是逃不掉的，她平静道：“我这慕湘坊你想如何审问？”

  姜寒烟眼珠向下又抬起，“当然从柳老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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