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假死之计
苏陌玉安慰道:“你不必自责,我知道,你一直在想办法救我,潇潇也是你派来的,若没有你,我现在还被困在那儿呢。不过你是怎么做到往我的吃食里下东西的?帝宫里戒备森严,任何吃食都经转几遍严查,要想有任何动作,都不是易事。”
面对苏陌玉的疑惑,夏无寒淡定的回复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不过是利用了人的贪婪之性。我派人潜入既安城,找了个奸臣,许诺了他很多金银财宝,他便答应了。你知道的,无论哪个王宫里,都不是严丝合缝毫无间隙的,不知有多少人的耳目,有这些人的手眼在,办事就方便了。”
没想到苏陌玉却没那么好糊弄,“可是我的身份敏感,那人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无论是下毒毒死我,还是让我死遁,楚绯澜都一定会彻查,他就不怕……”
夏无寒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又恢复了正常,平静的把粥端给了苏陌玉,笑道:“无妨,只要利益够大,他不会拒绝的,我还唬他,如果他不做,我就把药下给他家人。而且,他不知道我是何人,不会暴露我。”
夏无寒看着乖巧喝粥的苏陌玉,心底一丝隐秘的卑鄙隐忍不住:“而且,陛下并未让人查你‘自尽’一事。”
苏陌玉的手抖了抖,面上却依旧泰然自若,毫不在意故作轻松的笑道:“他不在意就好。”
若苏陌玉此时抬头,定能发现夏无寒看他的眼神是那样深情与痴迷,但他只觉得心口发堵,闷闷的喝着粥,只听夏无寒轻声道:“陌玉,你可愿随我去故夏国住一阵子?”
苏陌玉诧异的抬头,只这瞬间,夏无寒的神色片刻便变换成一副恰到好处的温良。“我是想着,你现在无论是苏陌玉的身份还是墨玉的身份,都已经死了,怕就怕陛下不死心,若哪一天忽然起了疑心,定会派人去玉瑶国调查。而且若你被其他人发现,走漏了风声,也会有不小的麻烦。不如去我故夏国住一阵,待风声过了再回玉瑶。”
苏陌玉觉得甚有道理,但又不想再与王兄分离,夏无寒把他的犹豫看在眼里,不欲逼他太紧,便让他不要着急,慢慢考虑。
走之前,夏无寒握住了苏陌玉的手,真挚而认真的保证:“陌玉,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到你。无论是谁,伤害过你的,我都不会放过!”
待夏无寒离去后,苏陌玉的脸上才终于抑制不住悲伤,双手环抱住了自己,把脸埋进了臂弯里。
那一夜的折磨,始终是他的噩梦。
“陛下,那沅国大将的话,有几分可信?”顾北月问道。
楚绯澜将把玩的物件随手丢在桌上,虽然脸色苍白,但一谈起政事,身上的那股傲睨自若、运筹帷幄的帝王威势还是半分不减:“既然沅国已真心归降,想必不会再使诈。并且他所说和暗卫的情报大致相同,齐承安勾结叛军,伙同刘司马扰乱军心,故意打败仗。吕将军发现了军中有细作,才被刘司马设计遭遇叛军埋伏,导致惨败战死。至于帝玺一事……”
若沅国将军所说为真,确实是齐承安将印有帝玺的空白信纸给了叛军,那就有两种可能,一是陌玉是冤枉的,遭受了齐承安的算计陷害;二是陌玉和齐承安暗中合作。但陌玉为什么会和齐承安扯上联系,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楚绯澜想起太师之死,他严查了许久,最后的线索似乎都指向朝中大臣,起初他以为是和苏陌玉勾结的余初良、王瀚渊两人,但如今想来,以那两人的地位,似乎还不足以做到滴水不漏,查不到任何线索。若是权倾朝野、势力深厚庞大的齐家,那就解释得通了。
直觉告诉楚绯澜,从前的很多事情都不对劲,他需要重新调查。
顾北月有些气愤,道:“那个刘司马,近日来愈发嚣张,十分不满陛下对他的封赏。明里暗里的撺掇着朝中不少大臣,不知作何图谋。陛下,微臣亦觉得,刘司马凯旋,便明升暗降,会不会太明显了,恐怕会生些事端。”
楚绯澜摇摇头,眼神坚定:“凯旋?他在战场上背地里做的那些肮脏事,真以为只有天知地知他知?寡人给他封赏都是给他脸面了。既然寡人如今已经决定动手,自然不用再忌惮他,何不趁此机会夺他兵权?他越是嚣张不满,越是破绽百出,寡人越是容易起事。这整个璇玑王朝,已经被他们蚕食了太久,既然时机已到,寡人便不会再容忍。”
“启禀陛下,沅国和谈使者到了,求见陛下。”大宫监在殿外高喊。
“寡人倒要听听他们有何话说。”
楚绯澜接见了沅国和谈使者,以胜利者和至尊者的姿态。
沅国叛乱战败,害怕楚绯澜怪罪,怕他一怒之下灭了沅国,自然是姿态低微,小心翼翼的求饶。楚绯澜虽愤恨于沅国挑起事端,发动战争,更屡次三番使用卑鄙计策暗害于他,但出于各方面的考虑,他还是决定不灭沅国。
“寡人没这么多时间和你耗。你应有自知,沅国如今没资格和谈,只有投降。不过沅国投降的诚意,寡人可没看见。寡人要你一五一十的跟寡人说实话,当初你沅国叛乱时,有没有和寡人朝中大臣勾结,又在暗地里做了哪些卑鄙勾当!”
沅国和谈之人面如土色,点头如捣蒜,连忙把知道的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
“吾国当初受里珂部落挑唆,确实干了很多大逆不道之事,只不过当初起兵一事,也确实受了人鼓动。吾王最开始并不知是何人,那人三番四次的传送消息给我们,并告诉我们该如何行事。像当初玉瑶国先王之死和太师一事,就是他教我们撰写檄文,让陛下左右为难,要么让您失民心,要么借机除掉太师,斩您一臂。还有……还有!玉瑶国从来没有和我们有过联系,是那个人陷害苏陌颜,让刘司马捏造了那些空穴来风的密信,不是我们所为。如此许多,例如以盖真帝玺的假密谕引得吕将军深入包围等,都是他的授意。”
“和你们勾结的到底是谁?!”
“吾王最开始不知道,但后来暗地里派人严查,终于发现蛛丝马迹。此人和刘司马有密切联系,刘司马似乎也不得不听从他的安排。吾王根据种种查到的线索,猜测此人极有可能是……是陛下朝中,昔日位高权重、势力庞大的齐上卿。”
果然是他!还没来得及生气,只见沅国使者一激灵,猛然道:“对了!他在十天前还告诉了我们一个消息,说近日陛下的挚爱之人会以假死之计逃跑,让我们在他出了璇玑大国后,暗中派人擒获他,秘密藏匿,以待有一日可以用来威胁陛下!”
“你说什么?什么假死之计?!”
从山间望去,入目是平川漫野,有小镇炊烟袅袅,长湖泛澜,宛如佳人之襟带,横隔玉瑶与大岚。湖那边,隐约是高墙耸立。骄阳柔光正从远处巍峨的城墙后透出,如千丝倾泄,消融了枝上白雪,那光芒并不耀眼刺目,柔和中自带五光十色,展露出希望与新景。
苏陌玉看着远处城墙上小如灯豆的旗帜,心中立马浮现出熟悉的麒麟图腾的旌旗,近乡情怯之感油然而生,恍然若失,总觉得像一场梦一样不真实。
苏陌颜察觉到他的情绪,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今晚咱们先赶往前面的小镇子里暂住一晚,明天一早就出发,定能在日落前渡过那长湖,就能回到玉瑶国的土地。你不必忧虑,就要回家了,开心些。”
苏陌玉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温时温池骑着马紧紧的跟着,温时频频回头。温池问道:“怎么了?”
温时有些疑虑,迟疑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身后有眼睛,但又什么都没发现。”
温池皱了皱眉,他自然明白温时是什么意思,他回头细细看了看,却也没看出什么来。
“你确定吗?”
“可能我想多了吧。”
夜晚,一行人住在了小镇的客栈里。三人都住在四楼上等房,苏陌颜住左边,夏无寒住右边,苏陌玉住中间,一众侍卫,除轮流守夜的,也都住在三楼中等房,方便有事尽快赶来。
夜半之时,苏陌玉本正熟睡,只听窗户咯噔一响,美梦顿散。苏陌玉昏睡中并不清醒,只模糊以为是风吹的响动,没有在意。静谧之中,苏陌玉像是突然有什么感应一样,突然睁眼,只见两个黑衣人正鬼鬼祟祟的靠近了他的床榻,见苏陌玉醒来,愣了半刻,而后迅速将手上浸了迷药的帕子捂了过去。
遂晕。
不知过了多久,等苏陌玉悠悠转醒,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塞在了一个马车里,嘴里不知是布条还是什么,堵得严实,差点插到嗓子眼里去,苏陌玉不可避免的尝到了布料上有微咸的味道,顿时作呕。
马车上有三个穿着奇特的男人,一个个满脸杀气,三把明晃晃的大刀垂立身前,见他醒来,轻蔑一笑。
“我奉劝你老实一点,说不定还有活路,不然,我就一刀一刀的在你身上雕满了花儿……”
这样的恐吓让他汗毛倒竖,冰冷的刀锋“轻柔的抚摸”过他的脸,苏陌玉一激灵,连忙点头。马车一颠一跛,看样子正在赶路,苏陌玉沉默了一会儿,呜呜了两声,眼神示意让他们取下自己嘴里的东西。
小头领似乎很有自信他逃不走,也好奇他想说些什么,对于苏陌玉这样的传奇人物,他难免有几分好奇。于是爽快的拔掉了他嘴里的布条,但还是恶狠狠的道:“你要是敢乱喊乱叫,我就先割了你的舌头烤了下酒!”
布条取了出去,苏陌玉“呸”个没完,满脸的苦涩与嫌弃。他无语问道“这个布条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小头领也没想到他不按常理出牌,别人被绑架了第一句不都是:“你们究竟是谁?”“求求你们放了我,想要什么都可以!”之类的话吗?
他诚实的答道:“衣服上随便割的布料。”
“是不是没洗……”
头领大怒,遂拔刀横于他脖子前:“你什么意思?敢嫌弃我们?!”
苏陌玉看着那能倒映他脸的刀,无语片刻,还是向恶势力低了头:“没有没有,男人嘛,出点汗能理解……”
大丈夫能屈能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哼,老实点!”
“我能问问,你们是何人吗?绑我作甚?若要钱财,我可以给很多很多,我家很有钱的。”
头领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戏折子里和他以往经验里绑架套路的常规流程,这才是一个合格的人质,不吵不闹,还挺聪明。
“你放心,我们不为钱财,也与你无仇。只不过,和你相好的有血海深仇。听说你也被他搞得挺惨的,你放心,你要是老实配合我们,我们或许会放你一命,还能顺带帮你也报报仇呢。”
苏陌玉沉默了,这番话有太多槽点,他一时不知先怼哪一句。看着脸上还洋溢着得意与“我真仁慈,你不要给脸不要脸”的头领,苏陌玉心力交瘁。
我只想回家啊呜呜呜……怎么就这么难……
看这外面天已经亮了,王兄他们肯定发现自己不见了,希望他们能找到自己,赶紧把自己救出去。
“不为钱财我才更不放心好吧?大哥,你们到底是谁?带我去哪?”
“闭嘴!”头领怒斥了一句,一把将刀提起往苏陌玉腿间一插。苏陌玉看着两腿之间的刀瑟瑟发抖,再偏一点点,自己的大腿可就被刀插个洞了。
“……”
另一个人看他受到惊吓,鄙夷道:“果然是富贵子弟,这就吓得发抖了。放心,我们可是部落里最精锐的勇士,身手最敏捷了。只要我们不想,这刀啊,扎不到你身上。”
看了眼苏陌玉,那人邪笑了一下,道:“你不信?来来来——”
说着就将苏陌玉绑着的的手强行按在了马车地板上,取出了腰间的短匕。
我信我信我信信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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