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霍去病问谭掌柜借了一身旧棉袄棉裤，靴子倒是穿了自己穿越过来时的鹿皮小靴，外面还在下雨，穿这个不透水也轻便，戴了一顶破草帽，听外面已经没有什么人声了，冲着谭掌柜拱了拱手，身子一拧，就跳上了房顶，然后就轻巧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小七和小毛都在屋里偷偷地看到了这一幕，问进来的谭掌柜：

  “掌柜的，这个刘先生，能靠的住吗？”

  谭掌柜其实心里也没底。不过他想想，自己三个人什么都没跟这位刘先生说，他就算是特务，也没办法说自己就是共产党。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自己前几天已经把重要的资料和电台都转移出去了。周围也暂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员。应该没事吧？

  他还是想相信一下自己的国人。

  霍去病体内的内力现在只恢复了一成，不过也暂时够用了。他真的在夜色中转了小半个上海，还去了原来的租界。不过除了原来的日租界，其他几个租界也被炸的破破烂烂的。黑市还真的有，不过里面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些粗粮，还卖得很贵。他在里面转了一圈，用两斤大米换了一件日军制式雨衣还有一双雨鞋，拐了个弯就穿在了身上，又用三斤黄豆买了两件旧棉袍，一双旧棉鞋，还让卖衣服的饶了他两个破麻包。他后院里倒是有的是衣服，可是都太好了，根本穿不出去。

  他用两根手指拈着旧棉袍的一角凑近鼻尖嫌弃地闻了闻，差点被熏吐。一股子刺鼻的臭味，还有一股子霉味，八成是从大烟鬼身上刚扒下来就进了黑市。不过凑合穿吧，还能咋地。反正灵灵也不在身边。要是她在，八成又该不让自己上床了。

  不过要是灵灵在，也不会让自己穿这样的衣服。

  他看雨越下越大，干脆找了个破屋檐下缩着，从后院别墅里翻出来一袋五十斤的大米和一袋五十斤的白面，用刚才换回来的破麻包一样装了小半包，也不多，一样也就十来斤，然后又拆了两斤粗盐，找了个小罐子装了起来，另外提了一溜腊肉，一大包梅干菜，十几个咸鸭蛋，一起提着，一路飞檐走壁，回了同福茶社。

  两个小伙计已经熬不上，早早就睡了，只有谭掌柜一直等着他。见了他提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又惊又喜，但是又担心他的安全，一边上来接他手里的东西一边絮絮叨叨：

  “你这位先生，不，这位少侠，真的是胆子太大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居然敢一下子弄这么多东西回来。要是被发现了，那是要掉脑袋的！咦！！！”

  他絮叨着的同时不忘打开粗麻包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可是一打开，却由不得惊叫起来。霍去病十分不解：“谭掌柜的，怎么了？”

  “刘先生，这不对啊，这么好的米面，就是黑市，也没有这样好的东西卖。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不会是去了日本军营吧？你是日本特务？”说到最后一句，他的声音都有些哆嗦了，还跑了几步挡在了小七和小毛的房间门口，想要保护两个孩子。

  霍去病哑然失笑。是他错了，没考虑到这个时候还没有这样的精米白面，也就是美国人的白面还成，可是也没有这么好的。这时候，上海可不就只有日本人能吃到这样的米面么。

  事到如今，也只有装个13了。

  他故意把脖子仰了个45度角，用陕西话倨傲地说：“谭掌柜莫要小瞧了咱。不过一点米面，从日本人那里取来又有什么难的。你们只管吃就是。小七和小毛兄弟都与咱有大恩，这也不过报了万一。今天有肉有菜，还有面，不如我们趁着夜里没人，包些包子明天吃吧，也省得白天让小日本鬼子闻到了味道找上门来。”

  说着，他也不等谭掌柜答应，自己去茶社的厨房里拿了面盆和案板出来，先用火盆上的茶吊子里面的热水泡了两大把梅干菜，又问谭掌柜要了一块老面，发了两三斤白面，又把那块腊肉切了一半煮了煮，等煮软了再碎。放在锅里把大油都炒了出来，然后把泡好的梅干菜倒进锅里把油沾得干干净净。正好面也半发了，揉了一会儿揪成小面剂子，两手如同燕子一样上下翻飞，不一会儿，案板上就排了两排漂漂亮亮的标准十八个褶的包子。

  谭掌柜可不会这么精细的手艺，早就看傻了，跟在他身边想给他打下手，可是发现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

  霍去病一边忙一边心想，幸亏前些日子让灵灵给自己特训过。看来媳妇儿说的果然没错，不管什么时候，饿死的都不会是厨子。

  虽然他已经尽力不发出什么声音和香味了，可是炒腊肉的香味还是把屋里两个小的给香醒了。幸好外面还在下着雨，香味倒是没传到外面去。

  霍去病和谭掌柜包完包子一回头，就看到了两个小伙计都倚在门边看着自己两人，还不停地嗯着口水。

  霍去病笑了，赶紧让谭掌柜烧火，自己把锅刷了一下，下面熬上了一锅大米粥，上面把包子蒸上，让两个小的把剩下的米面和肉菜都收起来，省得让外人看到。

  等两个小的把东西藏好，包子和大米粥也上了桌。

  雪白的大包子和米香扑鼻的大米粥放在餐桌中间，四人都顾不得别的了。

  小七觉得他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不，不是觉得，是真的从来没吃过。他从小就跟着父亲到处奔波，父亲去世了又跟着谭伯伯到处奔波，也就是去年才安稳了下来，虽然还是危机四伏，好歹不再每天醒来都是陌生的屋顶。不过父亲和伯伯都十分节俭，哪里吃过这么好吃油香满口的包子，咬了一口，就感觉胃里好像伸出了一只手，伸到他的喉咙口，让他一口接一口，都顾不得品味了。其他三个也没比他好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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