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卜云欢快地道，“每次小侯爷见到我们，总要问问大小姐你起居怎么样？饮食怎么样？完了就让我们好好伺候。”

  “错了，小侯爷是这么说的....”

  卜色清了清嗓子，开始模仿沈度清冷矜持模样。

  “你们要好好照顾大小姐。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就将你们全部发配边关！”

  卜色原本就长得老成些，话少些。

  这么一模仿，还真有点相似，把几人都逗得大笑。

  “别说，他老早就这样了吧！”卜云一面笑，一面又补充道，“那会儿他才刚刚考中状元呢。明明跟我们两个差不多大，还在我们面前装大人，就跟卜色刚刚一模一样，装腔作势的....”

  “谁装腔作势了？小侯爷明明就是这样！”卜色娇嗔，作势要去抓卜云的嘴。

  崔令仪眯了眯眼。

  沈度考中那状元的那一年是16岁。

  那时候她娘已经去世好几年了。

  难道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已经护着她了吗？

  “说起来，小侯爷保护咱们大小姐比那会儿还要早一些吧。”卜云躲开卜色的手，凑到崔令仪身边寻求保护。

  卜色这才罢了手，也凑到崔令仪身边。

  “我记得有一次，刘氏要为难大小姐，还让您跪祠堂，后来小侯爷不知怎么就知道了。狠狠地把刘氏教训了一番，大小姐您都不记得了吗？”

  卜云也道，“这件事儿奴婢也知道，那会儿大小姐才十岁，还是十一岁来着...”

  崔令仪一怔。

  这件事情她倒是记得。

  那会儿她娘死后没多久。

  刘氏上位后，就开始找她的麻烦。

  有一次是冬日，刘氏寻了个借口，让她去祠堂跪着。

  可后来又突然不让她跪了，还给她送热姜汤，说了一番体贴的好话。

  原来是沈度.....

  他那时候不是忙着上学练武吗？

  怎么会有时间...

  不对，那时候他不是突然不说话了吗？

  整个人也变得无比冰冷.......

  对于两个丫鬟的话，崔令仪还是相信的。

  她们两人要比她大几岁，有很多事情自然记得更清楚一些。

  想到此，她拉住两人的手。

  “咱们回家去，你俩把之前的事情，跟我细细说说。包括我娘当年生病的事。”

  两丫鬟见崔令仪似乎不是那么排斥说起沈度了，都很高兴，立马就答应了。

  高高兴兴回了宅子，两丫鬟一路上都在说沈度的各种好话。

  但崔令仪更想知道她娘当年的病情。

  无奈这两个丫鬟竟是一无所知。

  “大小姐，当年夫人说我们是服侍您的。只管照顾好您就行。其他的事情一概不要多问，也不要多管。”

  “是啊，当年都是李老嬷嬷在打理夫人的事儿，我们是插不上手的。”

  李老嬷嬷？

  崔令仪想起来了。

  记忆中确实有这么一个老嬷嬷。

  年纪比她娘都要大不少。

  一直都守在她娘身边，寸步不离。

  后来她娘死了，李老嬷嬷也突然就不见了？

  按照她的年纪，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人世？

  崔令仪微微抿唇。

  “看来还是得去找沈度。”

  两丫鬟不明白崔令仪为何问起夫人生病的事情，但是听到她要去找沈度，也都很高兴。

  “大小姐，小侯爷是不会收您银子的，您又何必惹他不高兴。不过您要是去见他的话，小侯爷一定会很高兴的。”

  “就是啊，大小姐。您不如就像过去那样去找小侯爷，跟他说说话，聊聊天......”

  “过去？过去我怎么样了？”崔令仪突然冷下脸来。

  两丫鬟不明白崔令仪为何突然就变了脸色，也不敢再说什么？

  都讪讪地垂下头去，不说话了。

  崔令仪“哼”了一声，将那装着一万五千两银票的袋子拿在手里，冷声道：“你们俩要不要打个赌？要是我让沈度收下这银子，就把你们两个嫁出去！怎么样？”

  闻言，两个丫鬟都有些惊慌。

  “大小姐，您千万不要把我们嫁出去。我们是夫人买来要跟随您的。”

  崔令仪也不再理会，自顾自地出了门，让下人套车，往皇城司去。

  两丫鬟也不敢大意，立马紧紧跟上。

  崔令仪注意到车后的两人，不禁偷偷笑了。

  她那话其实并不是随口说说的。

  经过之前那一番谈话，她才突然意识到，两个丫鬟都已经二十一二岁了，早就到了嫁人的年纪。

  这些年她自己荒废就算了，居然把这两个丫鬟也留到现在。

  反正她也不打算随便就嫁人了，总不能让两丫鬟一直熬着。

  就先给她俩找一个好婆家吧。

  省得天天在她耳朵跟前说沈度有多么好，多么值得托付。

  很快车子到皇城司门口。

  虽然离主街不远，但皇城司的门前一向都是冷清的。

  黑油油的大门气势雄壮，威压迫人。

  随便哪个小老百姓也不敢在这个地方造次。

  但对崔令仪来说，来到这里却是故地重游。

  想当年她死的那一天，就是倒在皇城寺不远的地方。

  一靠近这个地方，她大脑里的记忆就主动鲜活起来。

  他对她笑，如冬日暖阳。

  噪杂的人群都在恭维她们两人。

  说他们才是天生一对。

  一切历历在目，如在昨日。

  可现实居然变的不一样了。

  重来一次，他为何反而死缠着她不放了呢？

  崔令仪不解，但内心却愈发的明白一件事。

  不管沈度对她有多好。

  曾经如何保护过她。

  只要有前世的这段记忆在，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沈度。

  只可惜，这原因她没办法让别人知道。

  车子停下后，卜云赶紧上前去问话。

  崔令仪却不打算就这么等着沈度。

  既然知道他人在皇城司，今日就必须要见到。

  下了车，刚走到门口，已经有一名皇城司使从里边出来。

  见到她，很是恭敬地施了一礼。

  “崔大小姐，我家大人此刻正在繁忙。说让您先回家。等晚些时候，他自会上门找您。”

  上门找她？

  崔林一抽了抽唇角，但是她不想再在那座宅子里看见他。

  “劳烦小哥再通报一声，就说崔令仪有重要的事情要问，必须要见到他。”

  “这个....”皇城司使迟疑着，一看就是不敢去通报的。

  正在此时，突然一个清冷如甘泉的声音响起。

  “阿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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