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应该是之前青虹门的哪个弟子进了这个幻境，或许也是潜伏在桑桑的身体里面，最后却没能出去。

  于是她压制着桑桑，去她的灵识中查看了一番，谁知竟是故人。

  说是故人其实也不太恰当，因为迟归晚从来都没见过她。

  但是对于她，迟归晚却一点都不陌生，甚至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比迟归晚更了解她！

  这个人，就是前代掌门宋亦渺和柳家继承人的女儿——柳灵烟！

  当初为了给沈时意做辟邪丹，迟归晚还扯着她的旗子诓过自家师尊。

  没想到从前随口编的一段缘分竟成了真，她当真遇见了柳灵烟。

  传闻中，柳灵烟眉间有着和前掌门一样的闪电型额纹，也是雷灵根的修者。

  迟归晚也是凭借这个一眼认出了她。

  只可惜，在那天救了迟归晚之后，柳灵烟的灵识似乎陷入了昏迷，所以迟归晚不能问她些什么。

  不过这也坚定了迟归晚二人要将此间天地彻底解放的想法，哪怕是为了一直在心中惦念着柳灵烟的师尊。

  正好在这时，天道徐钧山再次出现了。

  迟归晚问道。

  “你以前拉别人进来的时候，有没有遇见一个额间有闪电纹的女子？”

  她一说，徐钧山立刻回忆起来了，那个女子给他的印象也很深刻。

  当时柳灵烟也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桑桑一下子就选中了她。

  那个女子也是第一个想要救桑桑脱离苦海的人，在她之前，所有的人都只想逃出世界。

  当时的徐钧山也曾现身问她原因，她说。

  “我的娘亲也曾和一个大门派的修仙者相爱结成道侣，不过她要比桑桑姑娘幸运很多。”

  但那时的桑桑，怨气比现在还要大的多，柳灵烟终究心有余而力不足。

  桑桑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善意，最后，她是想放柳灵烟走的。

  但柳灵烟说。

  “说到底，她是因为所有人的冷漠才变成这样的。如果我也冷漠的话，枉为修者。既然她不愿意解脱，那我便陪着她。”

  她将自己的灵识藏进了桑桑的灵识之中，一直陪着她。

  桑桑的怨气也因此消减了许多，但是那之后，再也没有想要解脱桑桑的人，所有拉进来的人，都和这个世界的人一样冷漠，桑桑的怨气也再也没有消减过。

  “之前你和我说，幻境中也有人是自愿陪着桑桑的，说的就是柳灵烟？”

  徐钧山点点头，道。

  “只可惜，这么多年了，也就只有这么一个。”

  怪不得，柳灵烟这么多年的都没有半点消息，原来是在这个幻境中了。

  她就说，当时她打开裂隙并没有使用青虹门的灵力，柳灵烟为什么会帮她，原来是因为她察觉到自己在能直接占领桑桑身体的情况下给了她一条活路。

  如果柳灵烟的奉献能够让桑桑怨气消解的话，就说明她们之前的方向错了。

  她们一直以为桑桑是因为阡陌才如此疯魔，现在想来，其实不全是。

  桑桑变成这个样子，此方天地的每一个人都有罪！

  为了让徒儿走得更远逼阡陌娶桑桑的仙宫掌门有罪，为了权势将桑桑送给阡陌的桑桑家人有罪，对桑桑态度忽冷忽热而又和大师姐纠缠不清的阡陌有罪。

  在桑桑主动吸附魔气后将她当成怪物的所有人都有罪！

  原本她也是一个会因为洗髓丹和救命之恩放灵韵一马又一马的知恩图报之人，原本她也是一个愿意以身饲魔，将魔气引渡到自己身上不让它们为祸人间的心怀天下之人啊。

  “那么，你在这个故事中，又是什么角色呢？”

  沈时意看着徐钧山，眼中并无温度。

  徐钧山垂下眼帘，叹了一口气道。

  “我是一个踩着桑桑尸骨上位的罪人。”

  “什么？”两人俱是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掌门说过，找桑桑是为了让阡陌躲过他的大劫，却没想到给整个天下带来了祸患。阡陌和桑桑最后一战时，桑桑还爱着他，阡陌却自己撞上了桑桑的刀口，那一刻，桑桑彻底成魔。”

  “魔化的一瞬间，也就是最脆弱的一个瞬间，我和阡陌等的就是这个瞬间，我将幽冥玄晶制成的匕首狠狠扎进了桑桑的心脏。”

  “桑桑和肆掠的妖魔灰飞烟灭，而我，立地成神。”

  沈时意听了后止不住地冷笑。

  “所以你们让桑桑入魔了还不算，更为了杀她，让她直接成魔？”

  徐钧山没有接沈时意的话，像是默认，又像是忏悔。

  “当时妖魔肆掠人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我一直对她心怀愧疚，直到有一次，我发现桑桑的一缕魂魄落在虚山，久久不散，蚕食前来历练的弟子魂魄。所以我做了这个幻境，希望有人能够了却桑桑的执念，让她早入轮回。而且在我的幻境中，那些误入的弟子最多被围困，不会被桑桑诛杀。”

  “我一直在等着能够解脱桑桑的人。”

  了解了一切，迟归晚心中却并没轻松多少。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化解桑桑的执念，关键还是要从仙宫下手。

  仙宫从前对桑桑好的人……灵韵勉勉强强算一个，但现在已经闹掰了。

  白芸汐！

  对了，既然白芸汐对自己都这么好，那她以前对桑桑肯定也不错！

  找白芸汐说不定可以唤起桑桑的善意！

  迟归晚想着，也不愿意多留了，当即和沈时意悄悄往仙宫而去。

  但是万万没想到，她们刚一出城，就被仙界的人团团围住。

  为首之人正是灵韵！

  “时意，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迟归晚和沈时意对视一眼，很快进入了状态。

  沈时意将迟归晚护在身后。

  “是我对不起她，都是因为我，她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的孽，我自己来还！”

  与此同时，迟归晚也将桑桑的灵识放出来一点，让她听着这些。

  “我们不会杀她，只是将她控制起来而已。”

  “不。”

  沈时意坚定道：“关在水牢中生不如死，我绝不会让她再去一次。”

  “师妹！”

  灵韵苦口婆心：“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的是谁？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和通道融合，她还帮我们吸收过魔气。是因为我们她才变成这样的，说到底，这是我们的孽！是我的孽！不应该让她来担！”

  迟归晚感觉属于桑桑的灵识震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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