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得知了应贞儿的婚事之后，艾柠这一天到晚小脸都要瘪成小苦瓜了。

  “洛大夫，你看这几匹布料怎么样？我要给贞儿做几件漂亮衣裳当嫁妆。”艾柠已经拉着洛繁书乱逛了一上午了，手里的大包小包也快要拿不过来了。

  “随便你。”洛繁书随口答道。

  “那就是都要了！老板，都给我包起来。”艾柠十分豪爽地大手一挥，紧接着布匹店的老板就笑开了花。

  无他，洛大夫的手上又多了一个大包袱。

  露天茶铺。

  天气已经慢慢开始回暖，晌午过后的日头一晒，艾柠的脑袋上直接开始冒起了汗珠。

  “不是前几天还想方设法地不让她嫁，今儿置办起嫁妆跟不要钱了一样。”

  洛繁书轻抿了口茶，显然是不太合他口味，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再喝第二口。

  “这几日我也算是想明白了，既然我改变不了什么，那就不如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让她好过一些。”艾柠的眸子暗了暗，说完只是闷头喝起了茶。

  其实也不怪洛繁书皱眉，因为的确太苦了。

  苦涩的滋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来，引得她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倘若放在从前，你是断然不会如此的。”洛繁书点了点头，眼神略带惊讶和陌生。

  “那你说，倘若放在从前，我会怎么样？”艾柠放下茶杯，一脸认真地望向了他。

  “倘若是从前，你一定会手起刀落，不会让那人活到第二天太阳升起。”洛繁书淡然道。

  “哦～大概吧，要是照你这么说的话，在他第一次惹到我的时候就没有下文了。可是现在，我需要考虑的还有很多。”

  “嗯？考虑什么？”洛繁书眉毛忽然挑了一下，眼神中多了几丝好奇的探究。

  “当然是考虑现如今我所拥有的一切啊，以前我的营生，注定只能活在深夜，活在阴暗的角落里。而现在却不一样了，我要考虑贞儿，要考虑顾德猫宁的所有人，还要……考虑你。我不能再如那般随心所欲了。”面对着他那直勾勾的眼神注视，艾柠只好躲闪。

  “你……老是盯着我做甚？”

  “没想到，你还会考虑我。”洛繁书抬手支着脑袋，眼底终于浮动起了一抹清浅柔和的笑意。

  “当然啊，洛大夫你帮助了我那么多，况且还是我的金主，当然要考虑你啊……”

  “就只是因为这个？”

  “当然了。”艾柠理直气壮。

  洛繁书无言，只是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感觉，应该要重新认识一下你了。”洛繁书摇了摇头，紧接着起身，“你这休息得也差不多了，下午有什么安排？”

  “下午……我看看，好像还有一些零碎的小东西。”艾柠看着面亲那一长串的采购名录，陷入了沉思。

  “走吧，早买完，也可以早回去。”

  “好吧。这家店茶，委实是有些涩口了……”艾柠起身，跟在他的身后快走了几步，小声嘟囔着。

  ……

  整个京城转了一大圈。

  到最后大包小包是被雇了马车拉回顾德猫宁的。

  艾柠一进门就手叉腰猛灌水，就连猫儿们的贴贴都没顾得上。

  “这一整天，你都去哪了？”应贞儿听到楼下有声音，便已经猜到了是她，赶忙下楼查看。

  车夫正在帮忙往里卸货，不到一会儿的功夫，账房后面的东西就已经堆满了。

  “给你准备嫁妆啊，快看看，还有什么缺的，我明儿再去买。”艾柠十分骄傲地指了指角落里的大包小包，是示意应贞儿来看。

  ……

  “怎么了？不喜欢？”

  只见应贞儿的神情微微愣住了一下，双唇蠕动，却半天没有开口。

  “没有……我很喜欢，谢谢你啊，宁儿。”应贞儿赶忙扯出了一抹勉强的微笑。

  “你这笑也太勉强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今天太累了？”艾柠接着关切道。

  “不是，只是感觉，很久没有被如此重视过了……况且，就算是嫁过去，我也只是个小妾，不必如此大操大办的。”

  “胡说！你在我这儿就是宝贝，我就是你的娘家人，只要是其他女子有的，你也一定要有。”艾柠一把抓住了应贞儿的手，语气异常坚定。

  甚至，应贞儿自己都开始有些动摇了，究竟到底要不要跟她说出自己的身世……罢了，她不该承受这些。

  “宁儿，谢谢你。”

  “再说谢谢我可就生气了！”艾柠故作生气地说着，可下一秒却还是没控制住憨笑了出来。

  应贞儿宠溺地戳了一下她的脑袋，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可能之后我就不能经常来这里了，不过，我还有个小姐妹，琵琶古琴样样精通，倒是可以经常来表演的，这样倒也不会影响店里的生意。”

  “哈？好哇。”艾柠愣了一下，心道还是应贞儿考虑周到，这些天里她光顾着伤感了，倒是忽略了这点很重要的问题。

  “也是我之前在萦雪楼的姐妹，你见过的。”应贞儿故意卖了个关子。

  “什么？我见过的？是哪位神仙姐姐？”

  “就是那日送你白牡丹的那位，叫薛湘湘。赶明儿我带她来见你。”

  “好啊……”见应贞儿想得如此周到，艾柠心中的伤感更甚。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招呼声：“秦公子，您来了，您里边儿请！”

  二人急忙转身，只见多日未见的秦睦生刚进门打算往二楼走。

  “快去招呼一下吧，我就在这里帮你收拾一下。”应贞儿识趣示意艾柠快些上去。

  “那好，我待会儿回来陪你一起收拾。”

  ……

  “哟，宁掌柜的，别来无恙啊。”

  靠窗的雅间里，秦睦生正坐在靠窗的桌子旁嗑瓜子，见艾柠端着茶酒进来，他忙起身相迎。

  “你怎么来了？公务不繁忙了？”

  “啧，此言差矣，就算是公务再繁忙，也要腾出休憩的片刻，如此才叫真正的生活。”

  “啧！公子哥作派。”

  “对了，我今日来，是有要事跟你说。”秦睦生说着，从怀中掏出来了一张请帖，放到了艾柠的面前。

  “你要娶媳妇儿了？”艾柠一脸狐疑地挑了挑眉。

  “当然不是，你这不还没答应呢么！”秦睦生嬉皮笑脸，下一秒脑袋上就得了一瓜子。

  “不说我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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