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晟上京城。

  长春宫中，段琼瑾对着螺钿八角铜镜看了又看，被段琼云抓伤的两道血痕早已经痊愈，太医用了上好的伤药和去疤药，但还是隐隐留下了两道疤痕。

  越看越是怒火中烧，段琼瑾伸手就把桌面的东西都挥落一地。

  “段琼云这个贱人，竟敢抓伤本宫，真当本宫还像以前一样处处忍让吗？采莲，你派人去靖南王府提点两句，伤了本宫，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是！”

  采莲亲自出宫，来到靖南王府。

  听说是皇后身边的采莲来了，靖南王妃忙不迭出来笑脸相迎。

  “不知采莲姑娘要传达皇后娘娘的什么旨意。”

  “靖南王妃，奴婢一向敬您，知道您一定是是非分明之人，贵府世子妃抓伤了皇后娘娘的脸，不知靖南王妃是怎么处置的？”采莲笑盈盈问道。

  靖南王妃一听，连忙道：“什么？琼云抓伤了皇后娘娘？她竟然做出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那日，世子妃与世子争执，皇后娘娘好心劝架，却被她掌掴，抓伤了脸。娘娘心疼自己的妹妹，都没让陛下知道是世子妃打的。可奴婢却要为娘娘抱不平，以前在闺中之时，娘娘就对世子妃多有忍让，可世子妃不感恩戴德，现在反而变本加厉，伤的可是靖南王府的脸面，伤的可是世子的前途，王妃可明白？”

  靖南王妃吓出了一身冷汗，连连点头，道：“是我家教不严，连累娘娘受苦，我定给娘娘一个满意的答复。”

  紧接着，立马勒令仆妇，用竹板子给段琼云掌嘴五十。

  段琼云被打得两颊肿得像猪头，血迹斑斑，人都晕过去了。

  采莲看过后，才满意地回宫禀报。

  “用竹板子打了五十下，脸肿得厉害，脸上都糊血了，人都晕过去了，只怕是要毁容了。”

  段琼瑾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得逞的笑容。

  “这可不能怪本宫，谁让她害本宫差点毁了容？明明知道本宫最在意的就是这张脸，她竟然敢抓伤本宫。她素来任性跋扈，本宫已经容忍她太多次了，本宫身为国母，应该约束好自己的亲人。这次若再不有所惩戒，只怕会让她害了全族。”

  段琼瑾让侍女给她细细扑了粉，把疤痕尽量地遮盖住，转头慵懒地问采莲：“陛下现在可在御书房？”

  “是！”

  “小厨房的莲子羹熬好了吗？”

  “回娘娘，已经熬好了。”

  “陛下自从继位以来，就来过长春宫一次，其余时间都宿在别的宫里，本宫可不能让后宫那些妖艳货色骑在长春宫的头上！带上莲子羹，陪本宫去御书房。”

  御书房中，明帝坐在案前思索。

  继位以来，他一直致力于把慕廷钰的人全部换成他的人。

  如今，守北境的是武安侯，守南境的是刘皓，守西境的是薛松。

  朝堂之上，言官现在都是他的喉舌，说的话都是他想说的、他想听的。

  圣旨不再经过中书省和门下省，直接由他自己亲手书写下旨。

  如今的朝堂，是他的一言堂。

  若说还有什么不如意的，那便是这些年来自慕廷钰的隐形压力。

  明帝无数次后悔过，没能在慕廷钰未长成的时候，就把他解决掉。

  一不小心，少年就长成了连他也忌惮的擎天柱石，无需笼络人心，民间便呼声一片，朝中尽是拥趸。

  如今，就算他继位为帝，民间依然隐隐在盼宸王归来。

  只要宸王归来就好了。

  如果宸王继位就好了。

  宸王是大晟的定海神针，只有他在，大晟才不会乱。

  ……

  这样的声音太多太多了，总把他和宸王比，明帝不想听，人杀了一波，杀鸡儆猴，倒是有些作用，再也没听到这样的声音了。

  可他知道，这些人只是不敢说了，而不是臣服于他。

  明帝的眉头紧蹙，突然听到宫人来报：“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明帝闻言，眼眸里满是厌恶，却还是掩下情绪，宣她进来。

  “陛下看折子累了吧，歇一会儿，臣妾亲手给你熬了莲子羹，清心火，陛下好歹尝一点。”

  段琼瑾从侍女手中端过莲子羹，用调羹舀起一勺，吹了吹，就要送入明帝口中。

  却见明帝目光意味不明地看着她，段琼瑾便娇声道：“陛下这是做什么？难道瑾儿的莲子羹，陛下不爱吃了吗？”

  明帝笑了笑，道：“朕只是想说，你的脸上怎么有疤啊？朕记得，以前瑾儿的脸上可是光洁一片啊，这是怎么伤的？”

  段琼瑾愣了一下，瞬即微微红了眼，抽噎道：“是臣妾不小心弄伤的，是臣妾不好，做事大大咧咧的，不小心就伤了，污了陛下龙眼，是臣妾的错……”

  “瑾儿何须如此？只是朕前几日无意间见刘皓也是伤了脸，便觉得实在是巧得很。”明帝笑道。

  段琼瑾一噎，很快，抽噎就变成了抽泣，道：“陛下请听臣妾说，臣妾没有说出实情，是怕陛下怪罪云儿，实乃无奈之举。”

  “哦？段琼云为何这般不讲理，要打你和刘将军呢？”

  “云儿在府实在寂寞，刘皓好不容易回来，却又要赴南境。云儿不肯，不许皓表哥前去，于是大闹忠义伯府，把刘皓表哥镇守南境一事怪罪在臣妾头上，对臣妾和刘皓表哥大打出手。”

  “可臣妾想，家事哪有国事重要啊？刘皓表哥镇守南境，可以为陛下分忧，怎能为了儿女私情留在府中与云儿厮守呢？刘皓表哥镇守南境，臣妾于情于理都应该照顾好云儿，臣妾怕云儿受罚，便把云儿伤了臣妾之事瞒了下来。”

  明帝似笑非笑道：“哦，原来是这样，朕的皇后果然贤德，处处为朕着想，为国着想。”

  段琼瑾娇羞地低下头。

  南梧。

  下榻浮光城的第二日，白疏香便跟叶淼借兵，要去南蛮救沈国公父子。

  “妹妹，莫担心，沈国公和沈世子吉人自有天相，待我整顿好军务，我同你一起去。”叶淼安慰道。

  却不料，这日午后，斥候来报：“禀将军，前方来报，有一支兵马连下三座城池，已经攻到泰和城了，叫嚣着要南梧太子还将军爱女。”

  “领兵之人正是沈国公和沈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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