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疏香从容不迫道：“长风，我现在正好有事要你去做。你让殿下召集城中大夫，全城诊脉，留意城中其他有了症状的人，只要确诊，必须隔离。”

  “派人在城中把药铺里的升麻都买下来，再派人到京城周边去买升麻，要快！还有……”

  长风前面听得极其认真，一边听，一边应着。后半段听得目瞪口呆，虽然不知道白疏香这么做是为何，却还是立马就去做了。

  白疏香把事情吩咐下去后，走到药房里，拿出一大袋升麻，往锅倒了一部分，再加了烧酒，在炉上煎煮，让正在煎药的紫菀顺便看着。

  药煎好了，白疏香端着药碗进入房中，见张氏正在给小春蕾喂水，便道：“张嫂子，该给春蕾喝药了。”

  张氏把小春蕾抱着坐起来，白疏香喂一口，就抬一下她的下巴，张氏就抚一下，一口一口，倒也勉强把药喂下去了。

  白疏香把药碗端走，接着又端来一个铜盆，铜盆里药气与酒气交织在一起，是酒渍升麻。

  白疏香用一条干净的棉布蘸取了药液，轻轻拧了一下，然后轻轻擦拭小春蕾的脸颊。

  药液刺激，刚刚碰到小春蕾皮肤的时候，她就痛得发出哼哼声，眼角冒出了泪花，身体扭动起来，双手双脚都乱动起来。

  白疏香道：“张嫂子，你抱住她，不要让她乱动。会有点疼，但是效果比升麻水要好。”

  张氏见女儿痛成这样，不由得又掉了眼泪，却也知道她得照做，就把小春蕾抱住，让白疏香好好地把脸上擦洗过一遍。

  “张嫂子，把她的衣服脱掉，全身都得好好擦洗过一遍。”

  张嫂子点点头，把小春蕾的衣服一件一件脱掉，幸而屋中烧着地龙，并不冷。

  “你按住她的手脚，不要让她乱动！”

  张嫂子依言照做，白疏香也尽可能又快又轻地擦洗过。

  给小春蕾擦洗完，白疏香和张嫂子都累得额头上冒汗。

  皇宫里，睿帝的眉头都拧在一起了。

  “痘疮？”

  慕廷钰面色严肃道：“是，疏香已经让人封锁了广济堂和收容所，儿臣想暂且封锁城门，让城中大夫全城诊脉，看看还有没有患者，有一个是一个，都要安置到同一个地方，接受治疗。”

  睿帝点点头，道：“说得不错，就照你说的办，但是要快，让太医院派几个太医一同去。另外，朕会传旨，让太医院做好天花防护，预备好治疗天花的药材。”

  “防患于未然，你们两个人做得很好。只是，苦了你们了，下聘之日却遇到这样的事。”

  慕廷钰道：“父皇何出此言？儿臣是军中之人，无论何时，都要随时领命出征。疏香也是，她是大夫，济世救人，大医之道，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会挺身而出。儿臣告退。”

  看着慕廷钰离开的身影，睿帝老怀甚慰，清宁给他留了一个好孩子。

  上京城四个城门全部关闭，全城大夫都被召集到一起，统一都系着面罩，在一开阔之地，摆下一整排长桌。

  全城百姓挨家挨户，上前接受诊脉，一旦诊出异样，全部隔离起来。

  没有诊出异样的百姓被勒令全部立即归家，不得聚众。

  百姓议论纷纷。

  “听说是有人得了痘疮，陛下让全城太医诊脉，就是为了避免天花在城中蔓延。”

  “怎么不见广济堂的白姑娘母女？这种义诊之事，她们没少做，今日怎么都没来？”

  “你还不知道啊？就是广济堂发现了第一个得了天花的孩子，所以一大早广济堂就封锁起来。”

  “天花猛于虎，要是染上了天花，活下来的几率真不大。回家，赶紧回家就对了，等安全了再出来。”

  ……

  可不是人人都这么想，总有人觉得宸王慕廷钰小题大做，凭借白疏香的一面之词，就判定城中可能有天花肆虐，弄得人心惶惶。

  漪澜郡主听着街上的动静，冷笑道：“早上不还听说只是一个高热不退的孩子吗？怎么就说着说着，就说是天花了？莫不会是要把风寒说成天花，宣扬自己会治天花吧？白疏香还真是会为宸王扬名，为自己造势。”

  皇宫之中的明王也觉得慕廷钰这是小题大做，荒诞无稽，在睿帝面前好生说了一番。

  睿帝却怒目一瞪，道：“难不成要等天花成灾了，再来治疗，你觉得才合理吗？到时候，层出不穷的患者，上京哀嚎一片，你才觉得痛快吗？”

  明王连忙辩解道：“父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是说，万一只是风寒，根本就不是天花，那岂不是害全城百姓白白担忧了好几天，还耽误了几日的生计吗？”

  “生命与生计相较，孰轻孰重？为了几日生计，就要赔上性命，你觉得很划算？若是证明只是风寒，那便虚惊一场，又没什么损失，你身为皇子，连孰轻孰重都分不清，太让朕失望了！”睿帝斥道。

  明王连连告罪，退到殿外，心中却是冷笑。

  你们既然想靠治天花扬名，那便治个够吧！

  两日时间，人来人往的上京城，因为一场可能到来的天花厄难，变得冷清萧索。

  这一场全城诊脉，发现了一百五十八个发热患者，全部要隔离起来，接受治疗。

  可是，收容所里住不下了这么多人，只能分散在多个医馆里，每一处都安排四名大夫治疗。

  广济堂里，第一个发病的小春蕾早已退烧，醒过来了，精神好多了。脸上、身上的斑疹已经变成脓疱疹，却没有蔓延，只有一开始长斑疹的地方长了。

  小春蕾很懂事，每日里，乖乖地自己喝药，就算苦得直皱眉，也不叫一声苦。

  每次吃完药，白疏香都会给她一颗蜜饯，蜜饯一进嘴，她的嘴角就漾起甜甜的笑容。

  张氏很是疼爱女儿，每日里听从白疏香的叮嘱，用酒渍升麻给小春蕾擦洗，还时时叮嘱女儿喝盐糖水，照顾得很是到位。

  原本收容所当天没有发热的人，有三四个人第二天也发起热来，其他没有发热的人，全部移出去了。

  在城中诊出发热症状的人有二十个送进了收容所，白疏香正准备过去看看。

  “姑娘，收容所那边刚送进去的二十个人中，有十个已经出了斑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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