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廷钰骑着马，带着白疏香往城郊去，越往南，人烟就越稀少。

  白马在夜色里疾驰，白疏香心情不错，身后的慕廷钰也很愉悦，神秘兮兮地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不多会儿，慕廷钰在一所别苑门口停下马，跳下马，再伸手把白疏香抱下马。

  白疏香抬头看见“疏香别苑”，目瞪口呆地看向慕廷钰。

  慕廷钰一脸自豪地笑着上前敲了敲门，一个老苍头来开门，见是慕廷钰，便毕恭毕敬道：“主子，老仆把一切都预备好了。”

  慕廷钰点点头，道：“福伯辛苦了。”

  他随手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在福伯手里，然后拉着白疏香重新上马，直接把马骑进别苑。

  马蹄声哒哒，走着走着，白疏香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暗香，惊喜叫道：“是梅香，你想带我看梅花？”

  慕廷钰但笑不语，直接策马向前。

  别苑广阔，也难怪慕廷钰要骑着马进别苑，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一处开阔之地。

  白疏香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顿时话都说不出来。

  一大片梅林，红梅簇簇映白雪，白梅与雪不分明，雪霁初晴，月色与雪光映衬下，梅林里一片亮堂。

  皎洁的月光下，梅花的倩影横斜，阵阵暗香浮动，实在让人心动不已。

  “疏香别苑，这别苑的名字不是碰巧和我名字相同吧？”白疏香笑着转头问慕廷钰。

  慕廷钰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含笑道：“当然不是，一开始叫梅林别苑，后院有十里梅林，后来认识了你，我干脆便把别苑改名为疏香别苑。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倒也应景。”

  说着，他便带着白疏香下了马，有下人走过来，把马牵走了。

  慕廷钰带着白疏香往梅林走去，这时候，四周亮起来了，白疏香抬头一看，亮起来的是各式各样的花灯。

  有兔子花灯、宫灯、走马灯、羽毛灯等，比起方才花灯市上的种类，竟然只多不少。

  “疏香，生辰吉乐！”慕廷钰看着白疏香一脸掩不住的惊喜，语调轻松道。

  白疏香满心满眼的欣喜，道：“你竟然准备了这么多花灯？”

  “你可喜欢？”

  白疏香笑着点点头，道：“喜欢。”

  慕廷钰调侃道：“见了花灯，梅林不爱了？”

  白疏香笑道：“那怎么一样呢？花灯是繁华，梅林是清幽，我可以两者都爱。”

  慕廷钰伸手捏了捏她娇俏的鼻尖，拉着她往梅林深处走，穿过了两排梅树，白疏香看见眼前一张石桌和几张石凳，石桌上摆满了鲜果点心。

  两人在桌前坐下，慕廷钰给白疏香斟了一杯茶，道：“本来应该请小寿星喝杯酒水的，但是想着你今日宴上已经喝了酒，不好再喝，给你泡了松针梅花茶，用的是绿萼梅，泡茶用的水是梅花上的积雪，带着点梅香，试试。”

  白疏香接过茶水，呷了一口茶，口齿生香，回想今天一整天，整颗心像是泡在蜜糖里，甜蜜得要化掉啦。

  “很香！”白疏香细品了一杯，甜甜地笑着给出评价。

  慕廷钰见她开心，笑着给她剥橘子，细心地撕干净橘络，给白疏香喂到嘴边，道：“从淮南送来的橘子，新鲜得很，尝一尝。”

  白疏香见他这么细心，笑道：“哪就那么娇气了？不用撕得这么干净，再说了，带点橘络还能理气。你也吃，别光顾着给我。”

  慕廷钰也吃了几瓣，酸甜可口，正要喂白疏香，听见她笑着问道：“你什么时候过生辰？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的生辰。”

  白疏香刚说完，却见慕廷钰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沉默不语。

  白疏香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看着慕廷钰的脸色不太好看，连忙握住慕廷钰的手道：“如果不方便说，也没关系的。”

  话刚说完，白疏香就感觉到慕廷钰的手反过来，把她的手用力握在手心，伸手一拉，白疏香就跌坐在慕廷钰怀里。

  迎面而来的是慕廷钰热烈的拥抱，白疏香听见他在耳畔说：“我愿意和你说。”

  “我的生辰是九月十五，九月十五是我的生辰。”

  白疏香刚想说话，就听到慕廷钰微颤着说出后半句：“也是我母后的忌日。”

  听到这句话，白疏香突然觉得很难过，她感受到慕廷钰心情的起伏，把他抱得更紧，用手轻抚他的后背，不说话，等着他往下说。

  “我母后死于我六岁生辰那天，死在我和父皇的面前，从那年开始，我就再也不过生辰了。”

  白疏香沉默了片刻，道：“是谁做的？”

  “明面上是盗匪，不管是京兆尹，还是刑部，大理寺，怎么查，都是盗匪。可我知道不是。”慕廷钰的声音里是压抑的恨。

  “我的长寿面里都被下了毒，是什么样的盗匪，不冲着金银，反倒是冲着我们母子的性命来。我母后进宫最迟，却位居中宫，多少妃嫔心中有怨。宫中有多少人要我们母子的性命，我不得而知。”

  “父皇还是皇子的时候，王妃是薛氏，两位侧妃分别是现在的刘贵妃和崔贵妃。薛氏早亡，论理，最有机会正位中宫的便是她们二位。”

  “刘贵妃心性和善，根本斗不过崔贵妃。崔贵妃眼见得凤印在手，即将正位中宫，却没想到我母后从半道上杀出来。偶然一次相遇，让父皇执意迎娶母后入主中宫。到手的中宫之位飞了，崔贵妃焉能不恨？”

  “可我母后为后八年，当称得上贤后，单说她进宫变革宫规，大大改善了后宫低位妃嫔的生活，让后宫少了许多冤魂。更别说，她为天下女子制定的律法，拯救了大晟无数女子。”

  江清宁为后之初，彼时礼教森严，对女子的束缚极其严苛。

  女子就算遭受了非人的待遇，也不得和离，只能休妻，女子被休后，会让娘家蒙羞，不得再嫁，只能入庙为尼。

  男女嫁娶，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私下认识，会被定为私相授受，女子将被沉塘。

  贤德皇后大胆提出异议，摒除沉塘等陋习，为国家人口繁荣计，为百姓和乐计，女子可以和离，和离后鼓励再嫁。

  想法非常大胆，睿帝思虑后，深觉有理，修订律法，大惠天下女子，当时天下百姓无不感恩皇后恩德。

  贤德皇后的种种作为，白疏香已经在民间听了很多遍了。

  贤德皇后在民间深得人心，离世多年，至今还有无数人在称颂。

  慕廷钰在民间的口碑极佳，百姓对他爱戴有加，除开灭西戎平边境的事迹，还离不开贤德皇后的贤名余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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