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帝怒火无处发泄，砸了花瓶，怒吼着让太医们都闭嘴滚出去。

  他颤抖着抚摸着慕廷钰的脸颊，抱着慕廷钰老泪纵横。

  “清宁，你在天之灵，定要好好护佑钰儿！”

  没想到慕廷钰就在那时候醒来，听到他的哭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平静道：“父皇，儿臣还没死呢，放心，你儿子命大，死不了。”

  睿帝听到一个“死”字，更是控制不住自己。

  “父皇莫伤怀，儿臣前两日遇到一个奇人，她说我三日之内，必会眼盲，不出一月，将会暴毙。儿臣起初不信她，没想到今日便应验了。”

  睿帝闻言更是恨得咬牙切齿，道：“是哪个江湖郎中？谁？胡言乱语，朕将他碎尸万段。”

  慕廷钰摇摇头，道：“父皇，听儿臣说完，那个奇人说她能救我，父皇且将儿臣失明的消息封锁，让儿臣回府，请高人相救。”

  听到这个消息，睿帝喜出望外地抓着慕廷钰的手，一遍一遍地问：“是真的吗？钰儿，你没骗父皇吧？不如把高人请到宫里来，父皇还能安心一点。”

  慕廷钰摇头，道：“父皇，若是留在宫中治，儿臣这病症怕是瞒不了几日，到那时，群狼环伺，虎视眈眈，该如何是好？到时候若是治好了，也就算了；若是治不好……”

  “你不许胡说！好，父皇同意你回王府住，但是要让福喜跟着你回府，之后让他每日给朕禀报情况，你有什么想要的，就跟福喜说。你若好了，要即刻来见父皇。”

  福喜是德清公公的小徒弟，只比慕廷钰大两岁，慕廷钰小时候养在睿帝宫里时，福喜就是他的玩伴。

  “是！”

  且说长风找到了白疏香，先把白芷萝送回客栈后，就一路疾驰，把白疏香带到了宸王府门口。

  白疏香下马车，抬头看见宸王府朱红色的兽首大门，两边各有一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

  “白姑娘，殿下让我来寻你，你曾说过可以救他的。”长风很急，急得团团转。

  一开始他还提醒殿下要小心白疏香，没想到这么快就求到白疏香跟前，想起之前的猜忌，他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我一直在等你们来找我，快带我去看看殿下。”白疏香没有一丝惊惶，就镇定自若地跟着长风走进宸王府。

  “公公，殿下何在？”

  “长风将军，这位姑娘是？”福喜公公迎上来，打量着白疏香，问道。

  长风拱手道：“福喜公公，这位白姑娘是殿下托我去找的。”

  福喜点点头，虽有些疑惑，却没有多问，直接指路道：“殿下这会儿在园子里练剑，我还要收拾一下殿下的卧房，烦劳将军带姑娘过去吧。”

  长风在前面引路，白疏香好奇地打量着宸王府，雕栏画栋，亭台楼阁，皆是一副峥嵘气象。假山流水，花草树木，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两人绕过影壁墙，穿过长长的抄手游廊，经过一个荷花池。还未到荷花开放的时节，池中只有星星点点的荷叶，如一个个翠绿的圆盘一般浮在水面上，重重叠叠地铺陈着，透过荷叶间的缝隙，可见得各色锦鲤在悠闲地来回游动。

  兜兜转转，白疏香才看见一人在园子中间练剑。他时而跳跃，时而旋转，时而空翻，剑在空中划出数不清的圆弧，剑势凌厉，有万夫莫当之勇。

  年轻的男子一脸冰霜，冷峻桀骜，剑眉入鬓，一双眼被素缎覆住，雪色的缎带随风舞动，眉宇间竟有些不易发觉的落寞无助。

  白疏香幼时读诗，记得有这么一句“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想来说的就是眼前这样的男子。

  早上还骑在马上春风得意的少年将军，而今却多了几分无处宣泄的孤独无助感。

  “你来了。”一道冷峻的声音响起。

  “当然，我说过，我会救你的。”白疏香看着一袭白衣的慕廷钰，认真道。

  只见慕廷钰把剑收入剑鞘，长风过去接过剑，引慕廷钰在凉亭的石凳上坐下。

  白疏香看了看慕廷钰，道：“把殿下扶到屋里吧，刚出了一身汗，风一吹，别又着了凉，眼下可不宜雪上加霜了。”

  长风点点头，连忙扶慕廷钰进屋，擦了身子，换了一身衣服，才坐定。

  “殿下现在眼睛上正敷着药，是太医开的，聊胜于无吧。”长风见白疏香在看慕廷钰，便解释道。

  白疏香点点头，把慕廷钰眼睛上的雪色缎带解下来，看了看他的脸色，检查了一下眼睛，又把了一会脉，道：“殿下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你这是中毒导致的失明吗？”

  慕廷钰还未说话，长风就抢着说：“什么？中毒？可是太医都说是喜极导致暴盲。”

  白疏香平静地看向长风，道：“你家殿下何曾这般轻狂？”

  慕廷钰冷峻的脸上又多了几分玩味的笑：“本王自十二岁进军营，十六岁挂帅出征，打了大大小小无数战，无一败绩，每每凯旋，如今都三年有余了，你何曾见过本王得意忘形了？”

  长风思索了一会儿：“也是，一次胜仗而已，于殿下而言，是家常便饭，殿下的确不应该会高兴过头啊！如果真是有人下毒，此人居心之毒，可以想见。属下立马着人去查！”

  “白姑娘，能否告诉本王，你是如何断定本王是中毒的？宫中的太医，民间的郎中，都不能诊断出中毒，你如何能诊出？”慕廷钰的声音里充满了探究。

  “莫不是这毒你识得？”

  “抑或出自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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