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目的

        夏天，对于半游牧半农耕的东夷人来讲，从来都不是一个适合迁徙与发动战争的季节。

        牲畜要在这万物生长的时候，补充自己在寒冷时期消耗的脂肪，而人们也要在这个时刻伺候大多数的农作物，期盼土地在秋天能够产出足够的收获。

        只是，今年的卢恩地区却是有些反常，一开始，那些更靠近中心区域的东夷部落，发现时常会有恐惧难安且缺衣少粮的逃难者向着东方前进。

        趁此机会，很多首领收纳了一些丢失家园的人，为自己的统治添砖加瓦，更有甚者，借此机会直接组织捕奴队，将那些落单的零星人员贩卖到更中心的区域，来换取相当数量的财富。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况发生了改变，开始出现上百人以上的武装人员逃亡，有些逃难队伍的带头者甚至是驾驶着战车的东夷人首领，他们率领着自己的亲卫成建制的逃跑，开始给这片还算安定的土地造成混乱。

        因为这些人在战场上逃跑的时候，除了武器、马匹还有他们自己以外，几乎就没带什么补给，如今想要活下去，就只能靠抢劫来填饱肚子了。

        几个相处的还算比较融洽的部落，联合出动了一些部落战士在荒野上围剿了这支乱军，并且在战斗之后询问侥幸存活下来的战俘，西边的地区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些.那些生活在大河西边的人组建了一支骑兵部队，以复仇的名义偷袭了我们，对，就是偷袭了我们，但是他们太强大了，就好像，就好像不畏惧死亡一样，几百人就敢冲击我们汇集起来的近万人军队，然后一切就结束了，结束了.”

        战俘的话语犹如酒后笑话一般，让在场的东夷人无法相信，即便是四匹战马拖拽的钢铁战车，也不可能无视十倍乃至二十倍以上的数量差距，直接冲锋步兵们汇聚起来的方阵。

        因为那是赤裸裸的送死行为，这样荒谬的事情，在东夷人的战争历史当中几乎都没有出现过。

        所以，围观看热闹的大部分人，只是嘻嘻哈哈的嘲弄着喃喃自语的失败者，认为这只是借口而已，而思虑比较周密的队长则是将信息传递给了自己的首领。

        即便是敌人并不像战俘口中那般强大，但是能够击溃数个部落聚集起来的联军，也足以证明这支打着复仇旗号的敌军，有着极为强大的破坏力。

        很快，这几个关系还算可以的部落就派出了数量众多的哨骑，严密侦查着自家用于放牧的草场，以此避免自家的财产突然受到敌人的袭击，顺便也解决一下越来越多的逃难者。

        在红水河中部向东大概两百公里的位置，一座规模巨大的军营驻扎于此，形形色色的营帐遍布整个营地，在其中不停穿梭的士兵与马匹，严格遵守着军令作为大营的一份子，完成着属于自己的工作。

        而营地的最中心则是有着一顶占地最大的帐篷，披银甲头戴王冠的年轻王者坐在一张木椅上，手里拿着一个烟斗装填着烟草，而一个头发剃光，衣衫还算整洁的东夷人则是跪在地上，不停的哭诉求饶着。

        “伟大的罗瓦尼安国王，强大的屠龙者，您已经将我附近所有的族人全部驱逐，难道下一个即将遭此厄难的部落就是我了吗？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冒犯您的领土，也没有参与这次反抗您的战斗，并且还与卢伦斯的伯爵大人保持着良好的商业关系，我是无辜的啊！！！我也不奢望还能够继续留在此地，但是希望您给我一个离开此地的机会，求求您了！”

        跪地求饶的东夷人自然就是巴尔了，他的脸上此刻满是惶恐不安的神色，也由不得他不害怕，一场好端端的矮人交易，却突然变成了数个东夷部落与眼前这位国王的正面冲突。

        要是打赢把罗瓦尼安人赶走也就算了，一切的一切还能够勉强回归最开始的样子，但结果却是东夷人打输了，上万名步兵与一千多骑兵的对峙，被突然出现在背后的数百名重装骑兵打破。

        那看着十分厚重的反骑兵阵型，在遭受突然袭击之后，就好像是被烈火点燃的森林一般被毫不留情的凿透，而且，还是被反复凿透了两次，只留下了一地血肉模糊被撞烂在地的尸体。

        而那些全副武装就连坐骑都披着重甲的骑兵们，就好像是永远都不知道累一样，在失去了三分之一的战友之后再一次重组了阵型，用一往无前的气势，再次向着只能被动防御的步兵方阵发起冲锋。

        当时，装备简陋的东夷士兵根本就没有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在以前的战斗当中，他们也不是没有遇到过骑兵的突袭，但是厚重的方阵总是能够逼停那些速度极快的敌人，而大量的弓箭手也能依靠更远的射程，留下一部分敌方骑兵的性命。

        这是一个相互消耗的过程。

        但是那场战斗的情况却并未如此，敌人的重骑兵根本就无视那些在阳光下明晃晃的长枪，直接冲进了方阵之中，然后就一路践踏了过去，那冲锋中的马匹不可阻挡的撞开了一个又一个挡在眼前的步兵，也只有死亡才能够让它停下来。

        而身穿重甲的骑士在摔落马匹之后，更是会战斗到最后一刻，在死亡之前手中的双手剑最起码都要带走数名围攻上来的敌人，这些浑身好像冒着火焰的疯子，心中好像就只有杀敌，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是否会受伤。

        所以，目睹如此恐怖场景的东夷士兵，在发现敌人居然开始了第三次冲锋之后，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溃逃的迹象，即便是负责战场纪律的队长亲手砍死了大量逃兵，还是无法阻止不愿意坚守阵地的部下逃跑。

        而就在东夷士兵刚刚出现崩溃的迹象之后，旁边一直虎视眈眈的一千多名骑兵也即刻发起了冲锋，然后规模庞大的反骑兵阵型就再也无法维持，化作一盘盘散沙被敌人们击溃。

        而这一切发生的极快，那些带着亲卫在旁边观战的东夷首领们刚刚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失败了，在反复犹疑之后，只能带着身边的骑兵灰溜溜的逃跑了。

        巴尔并没有亲眼看见那一幕，当时的他虽然也接到了围剿入侵者的邀请，但是为了保证自己以后还能够顺利的拿到商品，所以拒绝的非常干脆。

        当时的他还美滋滋的想着，如果这场战斗自己的族人打赢了，那些被俘虏的罗瓦尼安人应该能够换到更多的商品才对。

        可惜没过多久，从战场上跑回来的首领们就告诉他，敌人的强大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战斗失败了，那么这地方他们就已经待不下去了，然后用身上为数不多的贵重物品，从巴尔这里换取了一部分补给之后就连夜跑路了。

        再之后，一支规模庞大的骑兵部很快就来到了巴尔部落的附近，断绝了这个东夷军阀最后一丝逃跑的希望。

        这些年巴尔挣下的家底实在是有些多，收拾这些东西浪费了很多跑路的时间，当然了，就好像他此时求饶的话语一般，巴尔的心中有着侥幸心理，认为眼前这个强大的国王需要自己，并不会对自己赶尽杀绝。

        艾伦当然没有想过要对跪在地上的这个东夷人赶尽杀绝，巴尔说的确实没有错，并不是所有的东夷人都有经商的头脑，相比于交易这种复杂的获利形式，这些生性野蛮的家伙更愿意提着刀去抢，去奴役他人。

        如果杀了巴尔，再想要找到一个对索隆不那么忠诚，而且还能够为了利益给自己族人放血的商人，那就太难了，艾伦来这一趟也不是为了消灭巴尔，要杀早就杀他了，只不过是敲打一番然后完成一笔交易罢了。

        “我的部下布伦登告诉我，你否决了我的提议，抬高了交易的价格？”说着话的艾伦一个响指，右手出现了一丝火苗点燃了挂在嘴边的烟斗。

        这是艾伦最近在模拟器里获得的一个能力，并不算特别强大，但是依然震慑住了跪在地上的巴尔。

        “大人，是我错了，我愿意给出赔偿，将营地里那一百多名矮人免费赠送给您，只希望您能够原谅我这一次。”

        满脸汗水的巴尔异常干脆的认错了，他知道，再多的狡辩和求饶的话都是没用的，不如干脆拿出让对方心动的赔偿，说不定还能为自己换取活命的机会。

        “杀了你，然后屠了你的部落，那些矮人照样是我的。”

        吸着烟袋的艾伦一脸惬意的说着让人心胆俱裂的话语，脸上的表情根本就没什么凶狠的样子。

        但是巴尔却丝毫没有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因为他听到传言，在一个多月之前，罗瓦尼安的骑兵在一天的上午就以突然袭击的方式，不费吹灰之力就攻破北边的一个部落。

        据说，那一场战斗流出的鲜血汇聚成了小溪，染红了附近的河流，所有投降的人都遭受了枭首刑罚，能够逃离的人寥寥无几，在荒原上诉说着敌人的可怕，这也才导致了几个部落的联合。

        所以，觉得自己马上就要面临死亡的巴尔就更害怕了，浑身颤抖着趴伏在地上，嘴里依然做着最后的努力。

        “您还是需要我的，需要我的。”

        看着巴尔的反应，艾伦就知道自己这波敲打已经差不多了，如果没有索隆的帮助，眼前这个东夷人恐怕要很久才能摆脱自己在他心中留下的阴影了。

        但是艾伦并没有马上说话，迟疑能够给人带来希望，同时也会让人胡思乱想，让巴尔心中的恐惧再酝酿一会吧，让记忆更加深刻一些。

        当然了，巴尔此时的反应艾伦也想到了一部分，因为那个鲜血染红河流的传闻是艾伦故意放出来的，那汇聚成小溪的其实是羊血，而被枭首的也都是在战斗中死亡的东夷人。

        在前世，艾伦从一本书上看到过一句很有道理的话，“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挑起战斗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为了单纯的杀戮，总归是有一个目的在里面的。

        费艾诺向魔苟斯宣战，是因为要复仇要夺回精灵宝钻；魔苟斯挑起争斗，是为了违抗一如的意志，同时坚持自己的不谐之音，玷污美丽的阿尔达；索隆数次与人类、矮人、精灵发起战争，并且使用各种阴谋诡计，最终是为了用恐惧征服世界，成为真正的地球之主与人类之王。

        艾伦挑起这场战斗的目的并不像那些大佬们那么远大，拯救矮人，帮助法提斯还有自己的骑士们复仇，最后，让卢恩开始恐惧罗瓦尼安，让那些生性野蛮的东夷人畏惧自己。

        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有小股部队跨过红水河发起劫掠，骚扰已经安定下来的居民。

        虽然，艾伦将人口迁徙到东罗瓦尼安就有让他们第一时间抵御东夷人的想法，但那是在休养生息的同时，防备东夷人未来的大举进攻，而不是抵御好像苍蝇一般的骚扰。

        这种情况其实是很难处理的，艾伦的老祖宗们为了防备这种情况，花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修建了一道又一道长城，最终才算勉强解决了这个问题。

        森格尔给艾伦的信件当中有提到过，在埃克塞理安二世的号召下，刚铎已经在做这种事情了，他们在守卫欧斯吉利亚斯的同时，准备在佩兰诺平野上修建一条近五十公里长的外墙，作为米那斯提力斯的防御力量，据说是德内梭尔提议的。

        艾伦没有这样的实力，他不可能在由北至南沿着红水河修建一条城墙，所以只能采取一些相对极端的方式让东夷人恐惧，来避免这永无止境的零星骚扰。

        事实上，第一个被攻破的部落，那些被营救的奴隶还有战俘们，都被骑兵们带来的马匹送到了红水河的西边，所以才有无人生还的传闻。

        不过，艾伦攻破的第二个营地确实杀死了很多不愿意放下武器的人，也没有将所有敌人控制住，让很多人从战斗中逃跑了，这也是侧面印证了之前那个的传闻。

        然后，决战就开始了，掌握了召唤能力和新力量的艾伦，还算轻易的击溃了汇聚起来的敌军，这才有了巴尔跪在地上的局面。

        战争总是千变万化，谁也不清楚最终会怎样，即便是艾伦，也只能努力让局面向着对自己有利的方面发展。

        现在的结局，总归还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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