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话本子，还是比较精简的，不像后世小说动辄几百万字。

  季晚晚精简到十万字出头，对于话本子来说已经不算少了。

  冬日天寒，她就靠在炕上续命，除了洗澡和去茅厕，其他时候她都窝在房里，福宝都是让陈婆子把孩子全副武装抱来的。

  因此，她写好的话本子都是交给秦雷，毕竟他时不时要去店里查看，顺带交给书斋掌柜拓印售卖。

  当初，季晚晚从秦雷和珍珠那件事也受了启发，写了点给男人看的话本子，秦雷也看了不少。

  对于她写的书，秦雷闲暇时候也会看，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想知道现在小姑娘小伙子是什么心理，为什么会对这种情情爱爱的话本子爱不释手。

  反正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感情敬谢不敏。

  谁知没两日，季晚晚便觉得自家二儿子看她的眼神不对劲。

  有怜悯、有无奈、还有欲言又止的伤怀，好几次她假意不知旁敲侧击，都被含糊而过。

  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家儿子有什么青春期小男孩的心事，不想和家长分享，她便让秦风这个做兄长的过来人多关心关心。

  直到有一次，季晚晚从茅厕回房的时候，鬼使神差的绕了个路，从秦风窗户外走过。

  恰好见到自家儿子女儿，便是郑秋娘这个儿媳妇都在，齐聚一堂的商量着什么。

  好啊，这是一致排外，不把她当娘了！

  都是一家人，这怎么成？

  季晚晚凑近，站在半开的窗户外，听着里边几人毫不掩饰的声音，愣住了。

  秦雷：“大哥，我之前以为，娘说对爹念念不忘，非他不可是推拒的话，看了娘的话本子，我才知道娘原来是个这么深情的人。”

  秦风长叹口气：“爹在世的时候待娘一直很好，这或许就是她念念不完的原因，只是到底他们人神有别。”

  郑秋娘更是红了眼眶：“娘的话本子写的全是人与妖，还有人与神，可见她很希望能够与爹早日团聚，可惜苍天无眼......”

  “偏偏娘平日里想笑容满面，却只能把对爹的思念写进话本子，这几日娘都在屋里不怎么出门，应当是闲下来了太思念爹，以泪洗面不想让我们看见。”秦云这个小姑娘直接哭了起来。

  秦书年纪小，今天本来看书看得入神，就被闯进来的二哥直接半扛半拉的带了来。

  美其名曰谈家事，没想到是商谈娘和爹的事情。

  他正想着，秦书却是看向他：“小四，如今娘愈发思念爹，我们该怎么办？”

  秦书扯了扯嘴角，对上哥哥姐姐以及嫂子看来的视线开口：“其实......我不记得爹长什么样子了，更不记得爹没走前对娘有多好，他们又如何感情甚笃。”

  两岁多的孩子，那时候怕是都记不住多少事，更别说能记得早死的爹。

  而现在，一个九岁的孩子，你指望他说什么情感建议？

  夫妻感情？

  那是什么？

  比读书有趣吗？

  比算学题更好吗？

  屋内气氛一窒，秦风干巴巴道：“小四，你年纪虽小，却是家里最聪明的，你不懂感情自然旁观者清，所以你有什么好法子能让娘开心点？”

  “可我觉得娘没有不开心，”秦书看向他们的眼神莫名其妙，“就像娘说的一样，吃得好睡得好，家里大事做主，银钱不缺，真有事爹也能帮助......至于娘每日不出门，为什么不是因为天冷？去年下雪的那些日子娘分明也是这般过来的。”

  屋内气氛再次凝结，季晚晚心里撇了撇嘴，只觉得孩子们果然太闲了。

  眼看着还有三天复工，她得赶紧给孩子们找个拳脚师傅，等他们每日练功累得只想回屋休息的时候，就没那么多想法了。

  季晚晚默默离开，快到门口的时候，见到一个小少年正在鸡圈里伸手想要掏鸡蛋。

  可惜那些母鸡大冬天的都冷得龟缩在鸡窝取暖了，还有人想要打搅，自然不客气的下嘴。

  接着，季晚晚就听到了预料中的惊呼。

  “阿九，冬日里母鸡很少下蛋的，前两日才捡了些鸡蛋，你现在找应该没几颗。”

  小少年听到她的声音，从鸡圈里走了出来，还不忘顺手关上栅栏。

  “婶子，将军方才来敲门没回应，还以为婶子睡了，在花厅等你。我们来帮忙做点事，已经有人去喂鸭喂猪了，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

  季晚晚本想招招手让他一边玩去，却又想起什么似的，眼前一亮。

  “听说你们十人自小便被镇国公府养大，在侦察对敌方面能以一敌十？”

  小少年站得更直了，却是右手伸出食指与拇指：“以一敌二十，应当不成问题。”

  季晚晚眼中亮光更甚，满意的拍着他的肩膀：“就你了！”

  小少年摸着后脑勺，目送季晚晚朝花厅走去，心里却在琢磨着那三个字的意思。

  直到一天后，从他最崇拜的主子口中，听到对他的任务分配，让他明白了其中意思。

  “阿九，本将军明日便要回去，你便留下，教授秦家人拳脚功夫，不求以一敌二十，但要得以一敌二。”

  最后两句，是季晚晚的要求。

  沈浩南等人走了，好在近期应当不会再有战事，阿九又是镇国公府的人，虽是沈浩南下属，却并不属于士卒。

  即便没跟着他们回去，也没有关系。

  学习拳脚功夫的第一天，阿九给他们布置了个练武之人的基础任务——扎马步。

  扎满两个时辰，就是四小时。

  秦书年纪小，只要一个半时辰。

  郑秋娘还在哺乳期，季晚晚问了她的意见，在得到同意后，让她和秦云作伴，一人一个时辰。

  于是，就见家里三小子在院里的亭子下扎着马步，手中却是并不闲着。

  秦风手里拿着小册子，时不时翻阅。

  秦雷手里拿着算盘和账本，算盘斜斜放在腿上拨着。

  秦书手里拿着一本书，看的入了迷，似乎感觉不到累。

  郑秋娘和秦云是女子，但这么好的锻炼机会，还有她这位长辈和几个小子在，也不算孤男寡女。

  两人便在亭子对面的大堂里扎马步，两两相望。

  自尊心作祟，小子们到后边有些累得分不了心，却也坚强忍着，怕被看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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