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坐下，冯婕妤又开始表演‘茶艺’了。

  “季恭人，你快尝尝御膳，想必你在村子里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一定没吃过这么精致的菜肴吧？”

  “冯婕妤，季恭人进宫没几次，自然没吃过御膳，你又在胡言乱语了。”终于，皇后蹙了蹙眉开口，语气里更多的是无奈与嗔怪，并无过多责备。

  冯婕妤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看着像是个单纯之人。

  “好嘛好嘛，姐姐又不是第一次知道我笨不会说话。”

  “季恭人，其实我这次来皇后娘娘这，是想见见你。”

  “臣妇样貌平凡，更无甚特别，娘娘的话令臣妇惶恐。”

  冯婕妤以为她怕了，面上掩饰不住的笑意。

  到底年轻，季晚晚瞥了一眼继续夹菜吃。

  果然美食令人心情好。

  心里才闪过这个想法，冯婕妤再度开口：“季恭人，我听我爹说，我们冯家在越州的旁支，曾经不懂事得罪了你，我在这替他们道歉，希望季恭人能不要因此迁怒于我。”

  这话就说得巧妙。

  即便只是婕妤，却也是皇帝的女人。

  皇帝的女人向她道歉，请求她不要迁怒。

  她若是不答应，就是她小气，心胸狭窄。

  若是答应了，怕是会有她连皇上的女人都不放在眼里，都得请求她的原谅，不敢得罪于她。

  啧啧，有意思。

  心里叹了一句冯婕妤有点脑子，动作却一点不慢的起身准备跪下‘请罪’，却被皇后阻止了。

  “季恭人，在本宫这不必距离，冯婕妤进宫不久，心思单纯，前几日她便来找本宫，说是想当面道歉，并无他意。”

  皇后说完，冯婕妤忙起身挽着她手臂落座：“皇后娘娘说得对，季恭人，我并无恶意，你不要误会，若是说错了什么，你可以直接指出。”

  “臣妇从村里来，不懂规矩，冯婕妤大度体谅，臣妇感激还来不及。”

  “越州冯家的旁支，之前的确做错了些许事，惹得盛怒。好在陛下是个明君，已经下旨处处决，百姓说起满是赞叹。”

  “臣妇虽没读过多少书，也知道是冯家旁支污了冯大人的名声，娘娘和冯家是无辜被牵连，臣妇担忧冯婕妤因此被误会还来不及，自然不会迁怒娘娘。”

  冯婕妤听了，桌下的手不由得捏紧了帕子，心中愤恨不已。

  季晚晚这话，把冯婕妤意图用‘做错了事’四个字轻轻揭过的话给推翻了。

  若是寻常小错，皇帝会直接下圣旨处决？

  那必然是不可饶恕的罪责，更是直言担忧她，显得自己识大体。

  “那便好，”冯婕妤笑容勉强，眼眸转了转再次转移话题，“季恭人，听闻当初是第一个发现六皇子得了天花之人，不知你是在哪发现的？又是怎么发现的？可否同我说说？”

  季晚晚看她满是好奇的样子，心中不由一动。

  “臣妇幼时逃荒曾见过得天花之人，也曾得过，相识之人便有因天花离世，所以对天花之症尤为深刻。”

  “至于怎么发现的六皇子......也不过是巧合罢了，不过沈将军还在追查中，让臣妇暂且不要说，若是冯婕妤感兴趣，可让皇后娘娘代为询问沈将军。”

  沈浩南是皇后的弟弟，季晚晚把他搬出来，还说发现六皇子的过程不能说，皇后一听便知道其中自有隐情。

  “冯婕妤，食之不言，饭菜都要凉了，你拉着季恭人问东问西，她都没吃几口。”

  “姐姐说得是，是我一见季恭人便觉得莫名亲切，就像家中长辈姑姑一般，我们先吃，待会吃完了再好好聊聊。”

  这就是吃完还不准她离开的意思。

  等到午膳过后，冯婕妤还要拉着她说什么，六皇子却是噔噔噔跑到她面前，拉着她的袖子傲娇的昂着头。

  “你这次怎么没有带糖葫芦？”

  当时六皇子天花渐渐消退，恢复意识后虚弱无力，难受哼哼的时候，她就哄六皇子说，下次见面还给他带糖葫芦。

  小孩子，即便是男孩子，在小时候也少有不喜欢甜食的。

  她没想食言，只是没想到今天会见到六皇子。

  总不好在见皇帝的时候，还带一串糖葫芦吧？

  季晚晚只好笑笑：“六皇子，这次是我的错，不然过两天等你去国子监读书，我带糖葫芦和其他吃食去看你，好不好？”

  “糖葫芦？”冯婕妤却是夸张起来，“姐姐，季恭人，街上卖的糖葫芦可都是那些贫民做的，比不上御厨不说，说不定不干净，要是六皇子吃坏了肚子可不好。”

  六皇子却是鼓着脸颊瞪她：“不要你管，吵死了！”

  从吃饭开始一直吵，父皇品味真差！

  没等冯婕妤再说什么，六皇子却又期待的抬起手看向季晚晚：“拉钩，你一定要带好吃的来看我。”

  “一定。”

  二人勾了勾小手指，六皇子便被带了下去，他因为天花受了苦，皇帝特意让他今天不用上学，但落的课业还是得复习的。

  皇后倒是意外：“没想到小六这么喜欢季恭人。”

  “六皇子很可爱，是个好孩子。”

  皇后带着她挑了些料子，几人吃着水果，话题从美容说着说着就转到了孩子身上。

  冯婕妤没有孩子，但却耐着性子旁听，时不时一脸好奇的询问，单纯的样子让季晚晚有瞬间的恍惚。

  正说着，皇后突然皱了眉头，手抚上肚子，轻声痛呼。

  冯婕妤一听，立刻面色担忧的起身靠近。

  “姐姐，可是肚子里小皇子又踢你了？”

  “嗯，孩子最近动的挺频繁，一时不察，缓缓就好了。”

  “姐姐说得是，不过孩子活泼调皮也挺好的，相信等他出来，会和六皇子一样可爱。”

  不知是冯婕妤宽慰的话起了效果，还是方才骤然的胎动已经缓了过去，皇后的眉头舒展不少。

  然而，冯婕妤说完话，却是并没有回到一旁的座位，反倒双手在皇后肚子上抚着，看力度稍稍有些重，但却不至于让皇后觉得不舒服。

  季晚晚忍不住开口：“冯婕妤，你这是为何？可是皇后娘娘肚子依旧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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