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队，张小北这边情况特殊，我们已经送去医院了，现在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了。”

  小庄给秦文打来了电话，在局里张小北明显情况不对。

  好在吃了药又及时就医，现在基本稳定下来了。

  “好的，那你好好盯着，有其他消息及时联系我。”

  “对了秦队，你让我查的资料，我发你了手机里了。”

  “好的。”

  通话结束之后，秦文打开了小庄发来的调查资料。

  看完之后，随即又递给了姜灼。

  看来，张小北童年的那场雨，下了半生…

  而那把挡雨的伞曾经出现过，又被风吹走了…

  怪不得。

  姜灼的脸上也是讳莫如深。

  两人之间一直都无人开口说话。

  秦文叹了一口气。

  “走吧，去对门的302室看看。”

  302室的情况要比301室来得混乱的多。

  两套房子的户型面积差不了太多，只是302室的装修显得时间更久一点。

  姜灼看着眼前的椅子，若有所思。

  随即直接向秦文发问。

  “秦队，你说这绑王翠娟的绳子是哪里来的？”

  “我看照片里的款式，很像是户外吊床的尼龙绳。“

  “你说这王翠娟是个老太太，她家会有这东西？”

  “看来，这张小北是做了准备工作的。”

  的确，这也让秦文意识到一点。

  种种迹象表明，这些证据并非都是偶然。

  哪怕这户外的尼龙绳是先前所购买的。

  但处于当时张小北已经杀害了李宝兰的前提下，竟然还能事先考虑到，用什么作案工具来控制住王翠娟。

  那他当时的状态，并非失去理智且毫无思考能力。

  当然，也是因为她们见识过张小北发病时的真实状态。

  所以有了对比，对他们侦破案件的思考也有了进一步的理解。

  环顾四周，卧室里保持着原样，被子被掀开，显然王翠娟是在房间里被叫起来开的门。

  客厅里没有什么异常的，从张小北的犯罪行为轨迹来看解释。

  也都很合理。

  针对案发现场的种种迹象来看，张小北是在精神状态稳定的前提下，犯下的案子。

  有理有据，也有独立的思考，这一点不容置疑。

  如果他将自己患有精神疾病的理由，为自己的犯罪行为开脱。

  那么秦文他们势必也将拿出证据证明。

  他并未在发病的情况下，犯下的这2起凶杀案。

  不放过每一个疑点，也不放过每一个真正的凶手。

  ……

  “张小北，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呵，我都认了。”

  秦文再次找张小北审问，然而意外的是，他并未以自己患有精神疾病而开脱。

  这是众人都感到意外的。

  “你……”

  秦文和姜灼不解，但张小北看起来淡定极了，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嘲讽。

  “你们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说自己有精神病，为什么不说当时自己犯病了做借口。”

  “确实，你并不为自己的犯罪行为开脱，你的行为很不符合一个血腥残忍的凶杀犯的既定印象。”

  “当然，哪怕你以此为借口，我们也有证据证明你在说谎。”

  秦文坚定又认真的回着张小北。

  “我一直都瞒着李宝兰，我有精神病的事情。”

  “我没要孩子，我觉得这是会传染的。”

  “但时间久了，终究是瞒不住。”

  “李宝兰她也一直不知道，可是后来还是被王翠娟发现了。”

  “所以，李宝兰知道了，她闹过离婚，但我没同意。”

  “那天我确实没有发病，我和李宝兰发生了争执，她一直在刺激我，嘲讽我，笑话我，说实话我忍了太久了，那一瞬间，我不想忍了。”

  “杀人，比我想象中更加简单，也更加轻松。”

  “至于王翠娟，我觉得她比李宝兰更加该死，她不是喜欢磋磨我吗，那我也都还回去了，每一笔我都给她记着。”

  说完，张小北又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原来杀完人是这种感觉。”

  “那个晚上，我看着他们两个的尸体，我似乎有些懂了那种感觉。”

  “很危险，很刺激，但又很迷茫。”

  “我想我果然是不正常的。”

  张小北开口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可是这毕竟是2条人命，如果当时你们分开了，就不会发生这些。”

  姜灼忍不住开口，她有些看不懂张小北的选择。

  “警察同志，你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所以你无法体会到我的那种心情。”

  “那你后悔吗？”

  “我……不后悔的吧。”

  也许，他或许还是后悔了。

  日暮西下，从窗户里透过一丝落寞的光线。

  张小北抬头望了一眼，回忆里的那个人，也曾在同样的夕阳下，对着他笑，笑得越来越模糊……

  整个案件证据链完整，又有真凶的自我坦白，事情顺利告一段落。

  张小北不过只是一个充满悲剧的杀人凶手。

  或许在更早之前，那个他已经死了。

  28年前，在那个偏远的小山村，一个幼童，亲眼目睹了一桩惨案。

  长期遭受家庭暴力的母亲，终于受不了这样的生活，选择了出轨，并打算与出轨对象一起跑路。

  只不过，被自己的父亲抓了个现形，差点没被打死。

  然而在母亲的求饶下，父亲最终放过了母亲。

  一条长长的铁链拴住了她的行动。

  绝望之下，母亲打算下药，毒杀自己的父亲，只不过并没有成功，反而被发现了。

  殴打谩骂，那一夜，他亲眼目睹了人性的残忍和暴力。

  围绕在他耳边的，除了外面的狗叫声，棍子打在身上的闷哼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哭喊声，以及狂躁的谩骂声。

  呆若木鸡的自己，只剩下满眼的血色。

  有没有谁来救救他和她…

  那个前一天还对着自己温柔微笑的人，说要带他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转眼间便躺在地上血肉模糊，分辨不出人样…

  她死了，没人报警。

  没有办丧事，就这么草草地下了葬。

  如同原先那条老黄狗一般…

  他知道，是自己害了她…

  这些，彻底成为了他童年的噩梦，以及一辈子的阴影。

  或许他骨子里也是有着那种犯罪的基因吧。

  而命运的轨迹，高度重合。

  他渴望的，最终都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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