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允笙也没放心让他一个人去。

她一路一直都是跟在他身后，提防他体力太虚晕倒。

顶层vip病房。

纪子硕等人刚给陆翰庭做了检查，此刻，陆翰庭戴着呼吸机，躺在病床上，眼睛虚弱的睁着，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爷爷。”

陆瑾寒语调恭敬，“您感觉还好吗？”

陆翰庭眼角滚出了泪滴，唇边的声音断断续续：“好……”

他不知是想到什么，顿了顿，还是问道：“曼云，那，孩子……”

“这个您就别再问了。”陆瑾寒走到他床边坐下，“您好好休养，当年伤害您的凶手，已经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爸和妈都在赶来的路上，他们都在等着您回家。您一定要保重自己。”

陆翰庭面色悲悯。

他一生行事光明，无愧于心，却教出了曼云这样的孩子。

还有他从前欠着倩华的那条命，怕是只能下辈子再去还了。

这时——

门被人从外面忽地推开，小祁越迈开小腿跑了进来，陆翰庭和陆瑾寒齐齐抬眸看了一眼，不仅看到了小祁越，还看到了……阿笙。

陆翰庭神色有瞬间恍惚。

小祁越扑到床边，“太爷爷……您终于醒了……太好了……”

陆翰庭想伸手去摸他的小脑袋。

但是他的手臂却没能成功抬起来。

他笑着说：“乖重孙……长大了。”

“太爷爷……”

小祁越攥住他的手，“太爷爷要早点好起来，好不好？”

陆翰庭含笑点头。

“对了，我刚才……好像看见那丫头了……你和她现如今，怎么样了？”

陆瑾寒知道那丫头说的是谁。

“爷爷，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等您好起来，我再慢慢跟您细说。”

好起来么？

陆翰庭其实心里清楚。

他的身子骨已经不行了。

在经过那一次，他年纪也大了，怕是时日也无多了。

“我……我有些话，想要和那个丫头单独说，你把她……叫来，去……”

陆瑾寒蹙眉不解。

陆翰庭又催促了一遍：“去……”

男人颔首。

转身出门。

……

他找到席允笙的时候，席允笙正在病房内和姝倪一起吃早餐，她脑子里全是小家伙刚才冷漠的嗓音，食难下咽。

陆瑾寒进门，说明了缘由。

姝倪道：“笙笙，你要去就去吧，我帮你把饭菜放进保温箱。”

席允笙犹豫片刻。

在从前那样多欺辱她的人当中，唯陆爷爷待她曾尽长辈之谊。

他不曾讥笑过她的出身。

亦不曾耻笑过她对他孙子的心思。

“好。”她点头。

只是……

老人家找她，会有什么事呢？

她跟着陆瑾寒重新走到那间病房前。

进门后。

陆翰庭吩咐道：“你跟祁越带上门，出去吧。”

陆瑾寒点头。

小祁越点头，乖巧的走了出去。

房门关上。

一扇门隔离了喧嚣。

席允笙站在病床前，看着老人家因为常年机场供养而苍白病态的脸。

“陆爷爷……您有什么事，就说吧。”

陆翰庭看着女孩子的面容，忽然感慨，“阿笙……也长大了，年纪也不小了，时光向来不饶人。”

“是啊。”她应和。

陆翰庭仿佛陷入某种回忆：“……我还记得……初次见你的时候，你才13岁，却已生的那样精致漂亮，让一众的富家公子哥……都迷了眼眶。”

席允笙：“……您说笑了。”

陆翰庭看着她，唇边扬起一抹慈祥笑容，“那个时候，连瑾寒都失了神，我就在想，我的孙媳，有着落了。”

席允笙没吭声。

陆翰庭接着道：“可是后来，瑾寒似乎对你除了那一眼的惊艳，便没有其他的特别。再后来，他说他要和曼云订婚。”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

“阿笙，你怨我吗？”

“……什么？”

“怨我没有帮你，让你受五年牢狱之苦。”

席允笙眉目间神色未变，“……陆爷爷没有帮我的义务。”

再说了，江曼云是他当作亲孙女疼的人，他厌她来不及，何必帮‘凶手’？

陆翰庭唇角惨淡的笑了笑，“你应该是怨我的。”

“是我，束手旁观。”

“即便没有陆家，没有陆瑾寒，也不会改变这一切。”

当时想要她坐牢的人，是顾家。

当时的证据，是江曼云这个被害人和顾曼妮这个凶手联合创造的。

没有陆瑾寒。

法律同样不会放过她。

陆翰庭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你入了狱，曼云成了植物人，我以为依着瑾寒的冷情冷性，陆家怕是要后继无人，可是我没想到……”

“陆家的第一个曾孙，竟然是你留下的。”

席允笙瞳孔一震！

可他接下来的话，直接让她身形一晃，差点站立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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