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触碰逆鳞
宁慕诗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脑袋里像是被灌满了铅一样,沉闷无比。但是因为睡得时间太长,她神识倒是十分清醒。
歪了歪脑袋,眼珠子在病房各个角落乌溜溜的转着:临床睡了个人,虽然捂的严严实实但是根据头发可以判断是个老太太;病房很干净,除了白色的墙壁就是天蓝色的床铺和窗帘;医院的设备不错,不是液晶大电视就是高档空调;晃花眼的白炽灯光,可以说明现在是晚上。
最后视线落在自己正前方的液体瓶上,而它旁边已经挂着三个没有液体的空袋子,所以她已经在医院待了有段时间了?
两只眼睛圆鼓鼓的瞪着雪白的天花板,因为鼻子堵塞严重只能微微张开嘴呼吸,她努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和额头,温度依然很高,但是却没有之前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对于自己怎么进医院的,她没有一丝印象,她的记忆还停留在火车上她刚爬上床铺那会儿。
不行!她必须快点出院才行,她身上的钱不多,日子久了怕是无力交付这么大笔住院费和医药费。
想到钱的问题,宁慕诗原本平静的脸上突然出现慌乱,眸中也尽是无措。
她爸妈那里是不能说的,她不想让他们抛下工作赶回来。她爷爷奶奶那里也只能暂时瞒着,老人家现在年纪都大了,身体又不好,她更不能让他们为自己操心。
宁慕诗突然狠狠咬住下唇,单撑着没有插针的右手从床上慢慢坐起来,然后任由温暖的棉被滑落腰际,任由后背无力的靠在冰凉的墙壁上。
这学期她省吃俭用存了点钱,应该够交医院的门槛费和这几袋药水的药费。但是如果再多待一两日,她特定是拿不出多余钱的。
想到这些,宁慕诗眼里闪烁着害怕的光,眉头随着主人心情的烦躁皱的越来越深,睫毛也颤个不停……直到无力的闭眼,把心中的一切都化为一声深深地叹息。
宁慕诗啊宁慕诗!你到底是走了什么霉运啊!为什么会倒霉成这样!
病房里很安静,安静的宁慕诗能听见自己沉重错乱的呼吸,能听见因为恐惧不安而怦怦直跳的心跳声。
当然时间也在慢慢流逝,液体瓶里的药水也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快到底了。
高温却十分虚弱的身体渐渐感受到冬日夜晚的寒意,惹得宁慕诗嗓子一阵发痒,她连忙捂住嘴小声的咳嗽了几声。
她可没忘记她旁边还睡了个老人。
当瓶子里最后一滴药水进入管子时,宁慕诗有条不紊的单手扯掉手上固定管子的白色胶布。
当拔出针的那一刻,她咬紧了牙根。
再然后是慢慢的翻身下床,双腿打着哆嗦,浑身虚软的向病房外走去。
因为她和她奶奶经常住院的缘故,她对医院有一定了解。她知道晚上肯定有值班医生,所以她现在必须过去询问一下她大概会花多少钱。
她已经想好了,明天她的主治医生一上班,她就要求出院。
医院的过道很寂静也很干净,大概是深夜,所以宁慕诗一眼望到底都没见到一个人的身影。
她虚弱的喘息,双手扶着墙拐了个弯,终于看见一位戴着口罩手里端着东西的护士迎面走来。宁慕诗脸上出现一丝喜色,连忙上前拦住,礼貌的开口问道:“请问这里是哪里?”说完后不舒服的蹙了蹙眉,不开口不知道,一开口就觉得嗓子是又干又疼,然后不自觉的咽着口水想湿润嗓子。
突然被人拦住,原本一直走神的护士看了她一眼,嘴巴早已下意识的回答,“红光医院。”
宁慕诗要问的当然不是这个,于是慌忙摇头否定,双手还乱比划着,嗓子嘶哑,“不、不!我问的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说……嗯?这是什么城市?K市吗?”
她醒来一看房间的摆设就知道是医院,但是她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医院?火车的目的地是K市,所以她才会说是K市。
“这里是M市,不是K市!”护士瞧了瞧眼前的人,觉得这人挺奇怪的,穿着她们院里的病人服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不过听着对方的普通话,大概是外地人吧!
突然她眼里闪过一道光,下一秒已经抓住宁慕诗正乱挥舞着的左手,大声道:“你手怎么在流血?”
宁慕诗闻言看向自己的手,随即一怔,她白皙干净的左手手背上,有一小处正一股一股的往外冒着鲜血,然后一滴滴圆润的小血珠顺着手背滴落到地上。
她顿时尴尬的笑着,解释道:“我刚刚拔针的时候下手重了。”
她刚刚心里烦躁不安,所以有些事她不小心给忽视了。比如止血贴她没注意和胶布一起给扯了。
护士不满的瞪了瞪她,低声斥责道:“你哪个床位的?怎么自己拔针跑了出来?”说着去查看她手腕上写着个人信息的胶带。
59号床?
这不是自己正要去拔针的床吗?
小护士当即就火了,狠狠拽着宁慕诗手腕就往病房的方向走,不满的埋怨道:“大半夜的,你跑出来干什么?你出了什么事?我可是要挨训的!”
住院的病人晚上很少会挂药水,而晚上挂药水的说明情况比较严重或者特殊。
“对不起,对不起!”宁慕诗一看她发火连忙心虚的道歉。但是她出来是找值班医生的,于是双手挣扎着不愿意回病房,“那个……我其实是想找值班医生,你能告诉我值班室在哪里吗?”
病弱的宁慕诗那里是健康小护士的对手,于是她一直被护士态度强硬的拖着往回走。
护士冷着眼冷着脸,并冷冷的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对于会害自己挨训的人,她是不可原谅的。作为实习护士,被批评会影响以后转正。
宁慕诗还没来得及开口,眼前一晃突然又出现一个人,下一秒就被人紧紧拥住。
头顶上传来陆垣笙特有的十分好听的嗓音,低沉华丽而富有磁性,并且此时还带着一丝性感的喘息,“小诗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他刚刚回病房,却发现原本该乖乖躺床上的人消失不见了。于是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就跑出来找人。
没想到陆垣笙会出现在这里,宁慕诗真的被吓懵了,僵着陆垣笙怀里没有一丝反应。
被人突然挤开,护士原本想发火的,但是视线一接触到陆垣笙那张脸,气顿时消了不少。不过她不生陆垣笙的气却不代表不生宁慕诗的。
她瞪着眼控诉宁慕诗的“罪行”,冷冷道:“她自己拔了针跑出来,你看看她手上的血!”言下之意是,她手上的血不关她的事,针不是她拔的。“你这病人也太难搞了!病成这样还敢自己瞎跑!”不满的瞅了一眼表情正呆滞的宁慕诗。
听明白宁慕诗干了什么后,陆垣笙连忙道歉,“抱歉,给你添麻烦了。”下一秒弯腰把怀里人拦腰抱起。他抿唇笑了笑,温声道:“护士小姐,我先把她带回病房管教,再见!”
看着他笑脸,护士怔了怔,然后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眼前的男人那笑容虽然很好看很温柔,可是那笑意好像并没有到达眼底。
陆垣笙微微点头,然后抱着人转身走了。
“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宁慕诗本能的往陆垣笙身上凑,她穿着单薄的病人服出来这么久,即使身体高温也扛不住冬日的寒意。
宁慕诗自己没发现,从陆垣笙出现的那一刻,她一直烦躁不安的心顿时安定了。
陆垣笙目光直视前方,抿着唇没有回答,只是感觉到她的小动作,他把人往自己怀里又贴近了些,并且走路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见陆垣笙没有回答自己,宁慕诗抬头望着他,然后她就知道陆垣笙是真的生气了。
经常嘴角噙着一抹浅笑的陆垣笙,此刻居然变成面无表情了。
宁慕诗使劲眨眨眼,歪着脖子,小声询问道:“老师,你生气了?”
对方没有一丝回应。
宁慕诗瘪瘪嘴,伸手扯了扯他风衣外套上的扣子,弱弱的说道:“老师,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其实……她不知道对方为何生气?不过,反正跟她有关。
陆垣笙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宁慕诗突然伸出自己的两只胳膊搂住陆垣笙的脖子,被突然搂住的人身体僵了一下。宁慕诗心里窃喜,但是面上却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语气中带着少有的撒娇:“老师,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拜托拜托!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
好吧,其实她觉得自己有些冤枉,她真的不知道对方生哪门子的气?
见对方还是没有反应,宁慕诗心里有些受挫了。她悻悻然的收回自己的两个胳膊,脑袋在陆垣笙怀里舒服的蹭了蹭,然后闭上眼开始自言自语。
陆垣笙静静地听着怀里人诉说突然发现自己待在医院时的害怕和心慌;听着她说担心身上钱不够没法付医药费时的恐惧和不安;听着她说不敢联系家人打算自己偷偷解决时心里的委屈……
宁慕诗每说一句,陆垣笙眼里的心疼就加深一分。
直到宁慕诗说,她不打算医治明天出院。
“闭嘴!”带着几分冷意的两个字。
这是陆垣笙对于宁慕诗说了那么多话唯一的回应。
刚被放到床上的人听到这两个字,身体猛的一颤。
如果刚刚陆垣笙的生气指数是七十分,那么现在的生气指数已经一百分封顶了。
宁慕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感受到对方带着些冷意的气息,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陆垣笙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动手扯过被子把她捂得严严实实,然后拿过一个保温桶,从里面倒了些热粥出来,最后坐到床边不发一言的喂粥给床上的人喝。
宁慕诗是真饿了,所以对到嘴边的粥完全没有拒绝。
不过,她隐约明白了一件事情,她似乎碰到了陆垣笙的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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