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

  “鹅……”

  “鹅……”

  ……曲项向天歌？

  房间里，一阵喧嚣的云雨之后，女人眼神涣散，面色潮红，脑袋枕在男人的胸口上，呼吸渐渐平缓，没多久便陷入了沉睡……

  苏以赫伸手按下了台灯的开关，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默默的催眠着自己，试图尽快进入梦乡；然事与愿违，内心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的思维愈发活跃起来，回忆和忧愁交织在一起，如潮水般涌上了心头……

  苏以赫不断的思考着，试图代入鼠鼠的处境，去模拟他的心理状况，并复盘起自己遗漏的那些不合理的细节……

  ……

  我叫钟书阳。

  今年30岁，IT界的标杆人物，在全球着名的科技公司「New  epoch」任职高级安全顾问！……居家办公，动动手指便可年入上千万刀了。

  然而，我却是一个极度自卑的人。

  风雨中狼狈奔跑的人们与我擦肩而过，看到我优雅而从容的站在雨伞下，纷纷向我投来羡慕的眼神……

  他们羡慕我手中有伞，而我……却羡慕他们可以在风雨中奔跑。

  老天是公平的，它赋予了我超乎常人的智商，同时也剥夺了我成为一个正常人的权利！……十岁那年的一场意外，让我从此与轮椅为伴。

  更可悲的是，我不光身体残缺，就连心理也开始慢慢变得扭曲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渐渐意识到：

  我平静如水的外表下，有着一颗无比狂热的内心；它驱使着我的灵魂，游离于这个世界的法则之外。

  更不可理喻的是，我明明有着强烈的杀戮欲望，同时也兼备着与之矛盾的强烈正义感！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一种精神变态现象，病理上称之为：「人格分裂症」！

  这个病症让我的内心世界变得极度复杂和混乱，仿佛从中撕裂出一个完全不同的次人格，而次人格又具有独特的性格、记忆和行为模式。

  两个人格之间相互冲突、矛盾甚至敌对，导致我无法正常认知自我，以及与周围世界建立稳定的关系。

  渐渐的，我已经分不清主次人格，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

  这种症状折磨了我很多年，让我无数次产生想要自杀的念头……只为能够彻底消灭那个离经叛道的「我」！

  直到，我加入了那个名为「天道社」的神秘组织……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多和我一样“身处黑暗却心向光明”的怪物！

  我的生命终于找到了归属感，而组织的理念，也完美契合我那荒诞不经的人生信条……

  以杀戮制裁犯罪，在黑暗中寻找光明！

  在组织里默默的耕耘了几年后，一个男人走进了我的视野……

  他叫苏以赫，是后来才加入组织的，那年他才十九岁，还是个在校大学生，有着不符合他那个年龄的成熟和稳重。

  而我也深刻的意识到：

  他惊才绝艳的天赋，哪怕是在怪物云集的组织里也十分出众！……简直就是一个天生的杀人机器！

  于是，为了着重培养他，成为他在组织里的引路人，我从幕后转到了前线的「审判者」小队，成为属相为「鼠」的十二生肖之一！

  如果有人可以窥破其中的玄机，那么就会发现……我其实是一个很有低级恶趣味的人！

  在庞大而神秘的十二生肖体系当中，「鼠」这个属相或许是最为微不足道、毫不起眼的存在之一。

  胆小如鼠、鼠目寸光、抱头鼠窜、首鼠两端……有关于「鼠」的成语，几乎全是贬义。

  我甚至想不出一个威武霸气一点的代号……于是，我就自命名为「鼠鼠」。

  与其他生肖稍一对比，诸如「天龙」、「冢虎」、「飞牛」、「魔羊」、「毒蛇」、「冷兔」等等……我的代号简直弱爆了好吗？！

  而且，「鼠」本身就不讨喜，与那些威风凛凛或者华丽高贵的动物相比，确实显得黯然失色了不少。

  然而，正是这种看似平淡无奇的小生物，它却位列十二生肖之首！

  组织里的成员都知道，「天龙」是最接近上层权柄的生肖，可是却没有人知道……

  我，「鼠鼠」，就是组织里掌握权柄的上层之一！

  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对「天道社」这个组织的架构和情报如此了解的主要原因！

  这些年，我的一系列暗箱操作，也都得益于这个组织上位者的身份！

  (?ˇ?ˇ?)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可是我低调，我不说！……因为扮猪吃老虎的戏码实在是太爽了！

  之后，在我有意的安排下，我顺理成章的和苏以赫这个组织里的新人王组成了搭档，并因此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而他也凭借着让人咋舌的成就，不负众望的被评选为十二生肖之一，属相「猴」，代号……呃，「猴子」！

  (*σ′?`)σ哈哈哈哈！……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也是个取名废！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

  我自以为自己是将猴子培养成组织里的「首席杀手」的引路人，不曾想，在多年默契无间的合作中，我竟然被他狠狠的带飞了！

  嘶……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在MOBA游戏里，我作为一个优秀的辅助，按照常规套路，应该是为AD保驾护航，让他安稳发育，到了后期Carry全场。

  结果这货就是个挂逼，开局即暴走，走哪杀哪，逮谁杀谁；上单还在苟着一塔发育呢，AD就已经一路平推到对方水晶了……

  这尼玛的就很离谱！

  四年时间，我与他合作过103次行动，无任何败绩，每一次都圆满的完成任务！……百分之百的完成率，让组织里的所有人都大感汗颜！

  而我们，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让所有人都仰望的黄金搭档！

  更让我感到惊喜和兴奋的是，猴子的潜力远不止如此！他就像一个巨大的宝藏，几乎采之不尽……他的上限，也是组织的上限！

  所以我暗下决心：

  不管是作为手掌权柄的上位者，还是做一只默默无闻的小老鼠，我将要永远抱紧这根大腿……与他同生共死，荣辱与共！

  我这一生，只为他而活！

  将来，我一定要让他成为「天道社」的图腾，成为长夜永明的光，成为永垂不朽的「神」！

  然而，我似乎忘了，天下从来就没有不散的筵席……

  那一天，他突然对我说：

  “鼠鼠，我想离开了……”

  “……为什么？”我感到很失落，问道。

  “我厌倦了这种暗无天日的宿命。”他叹息道：“尽管我知道，像我这种病入膏肓的人，不配拥有正常人的生活，可我仍心存希望……”

  “哪怕我总有一天会暴毙在阳光下，我也不想自己的灵魂腐烂于黑暗中。”

  “(ー`′ー)……愚蠢！”我克制不住内心的焦虑，气急败坏地说道：

  “你知道自己放弃的是什么吗？你放弃的是无上的荣耀，是无尽的财富！……留在这里，你几乎可以拥有这个世上的一切！”

  “金钱、地位、豪宅、女人……哪怕是私人飞机和豪华游艇，这些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物质需求，你唾手可得！”

  “我实在想不明白，你明明是一颗闪耀于天际的星星，为什么偏要陨落于凡尘，做一个啥也不是的普通人呢？”

  “（￣︶￣）呵呵……啥也不是吗？那倒未必吧？”他忽然浅浅地笑了，似冬日里温暖的阳光般和煦宜人：

  “至少，我是真的我啊！”

  “……”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笑容，这给我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一时间竟让我有些恍惚……

  以前我一度以为：

  他是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杀人机器，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不会表现在脸上，心里也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情感。

  就好像从南天门砍到蓬莱东路的孙猴子，就这么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手起刀落……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所以那时候，当我看到他笑起来的样子，就跟见了鬼似的，脑子直接宕机了！

  仿佛时间都在那一刻定格，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幻了，只有他脸上漾开的微笑，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脑海之中。

  我不禁陷入了沉思，久久无法回神。

  我知道，他是一个十分坚持己见的人，没有任何人可以左右他的想法！……一旦下定了决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所以……

  我，还有组织，要从此失去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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