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肃莫名地跟着院长去了。

  他的身后江卒一张脸煞白。

  没有理会大叔的担心，江卒飞也似的奔跑了起来。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

  院长一定是知道了。

  跑回住处，江卒又为难了，他应该做什么？

  他是江家的奴才，江肃要找他官府都会帮忙，他还能怎么办？

  江卒灰白着一张脸，颓然地坐在自己床上。

  院长的院子里。

  江肃看着院长递过来的资助名单，一下睁大了眼睛。

  下一刻，他急忙解释。

  “这……院长，我没有申请过……”

  “虽然我家中并不富裕，但是也算是衣食无忧，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而且，秦瑶……本就与我两情相悦，我也犯不着以这样的方式……”

  江肃突然说不下去了，他想起了，如果江卒拿回来得钱不是秦瑶给的，而是从院长这里给的。

  那么，秦瑶那边……

  江肃心慌了起来。

  “江肃啊！你的才能我是很看好的，可是你要知道科举看得不仅是个人的才干，也会考察你的品行，若是传出品行不端的流言……”

  院长言尽于此。

  他对江肃有爱才之心，也愿意相信他的人品，但是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不管是对他个人还是对书院都不是件好事。

  “院长放心，我一定把这件事处理好！”

  江肃保证完，立刻离开。

  不过一会，江肃的院子里就传来了声响。

  江肃找来了书院里的司监，把江卒交了出去。

  司监得了院长的叮嘱，例行盘问了一番。

  杨景洪代表秦家做了旁听。

  江卒知道自己在劫难逃，直接承认了自己谎称家里清贫需要资助。

  只是当司监问到钱财去向的时候，江肃突然发难，控制不住地对着江卒拳打脚踢。

  “恶奴！你竟敢大逆不道做出这种事！”江肃被人拉着还不解气地踩了他一脚。

  踢不到人了，江肃又一脸痛心地说：

  “司监，这个奴才在府里手脚就不干净，这几天我天天见不着人，他一定是拿着钱去花掉了！”

  “本来我还念着他是家奴，给他一个机会，没想到他竟然死性不改，请司监一定要严惩！”

  江卒抬头看向江肃，眼中盛满了不可置信。

  想到刚刚公子说得话，他还是选择一言不发。

  公子说了，只要他担下所有罪名，他就给他一笔银子，放了他的奴籍，让他离开京都。

  只要过了今晚！

  “江卒，你可认罪？”司监得话威严中带着些许冰冷。

  江卒低下头，认了下来。

  “是！”

  司监摇摇头，一脸痛惜。

  “既然如此，江肃，人，你自己处置，只要这钱必要要回来。”

  “是，司监放心！我一定让他把钱交出来。”

  江肃带着江卒回了房间。

  江卒跪在地上，说话声中带着哽咽。

  “公子，奴才不是有意要骗您的！我只是想着先借用……”

  “行了！”江肃打断他的话。

  “公子……”江卒看着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刚刚司监可是说了，要把钱还回去。

  钱已经花完了，怎么还回去？

  除非公子愿意补上。

  江肃不愿意多言，打发江卒下去。

  因此，江卒并不知他怎么想的。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天大亮了江卒醒过来，一醒过来就被站在自己床边的人吓了一个激灵。

  “公子？”

  “醒了？醒了就下山一趟。”

  江肃扔过来一包东西，稳稳落在他怀里。

  江卒早有预感，也没有意外。

  他算了冒名拿了书院的钱，书院怎么可能还愿意留着他。

  江卒麻利地起来，把包袱背上，给江肃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公子，江卒不在，您要好好照顾自己，江卒铭记公子大恩，以后也会时时为公子祈福！”

  江肃背对他站立，始终没有回头，江卒也不强求。

  奴才为主子顶罪本就是常事，况且这件事一开始本就是他自作主张。

  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奔赴新的生活，江卒还是很开心的。

  现在书院的人还不多，江卒一路走过去也没有遇上几个人，等到终于出了书院大门，江卒回头看了一眼，就毫不犹豫地继续下山离开。

  这一次，他依然没有马车，可是心里不再压抑，这下山的路却轻快了许多。

  江卒一走，书院门口就走出来两个人。

  赫然就是杨景洪和那个车夫。

  “公子？就这样让他离开吗？”

  杨景洪摇着折扇，斜了他一眼，“我们的目标又不是他，为什么不让他走？”

  “可是，他是证人啊！把他扭出来不就能拆穿江肃的假皮了吗？”

  “他现在愿意？”

  “这……”大叔语塞。

  大概事情经过他们也是知道了，钱肯定是江肃花了的，可是事情还是江卒做的不是？

  最重要的是，江卒一人承担了所有的罪责，江肃完全置身事外。

  “那怎么办？看着他逍遥？”大叔愤然。

  杨景洪收起扇子，用扇子拍了拍大叔的肩膀。

  “怎么对自己的主人一点信任感都没有？”

  说着也不管大叔什么反应，转身回了书院。

  留下大叔看看走远的江卒，又看看身后的杨景洪，一脸茫然。

  而走下山的江卒，在半路上被一个麻袋套上，塞进了一辆马车。

  秦家

  秦瑶正在低头看账本，湫柳急匆匆地过来，在她耳边一阵耳语。

  秦瑶听完毫不意外，继续翻看手中的账本。

  从江肃去康山书院，她就想着找人进去，一方面看着他，一方面想办法毁了他的前途。

  往康山书院投那么多钱，也是这个意思。

  只是这人选嘛～

  从她手底下的人变成了杨景洪，她的人变成的赶马车的大叔。

  对于江肃的选择，她一点也不意外。

  就是普通人，也会选择保全自己。

  他只是比平常人都多做了一步。

  “小姐，那个小厮……是被卖到那种地方！”湫柳有些不忍。

  一般卖给市场都还有转圜的余地，大不了就是干的活脏点累点，可是卖到烟花之地，不论男女，那可就是一辈子都完了。

  “让他吃两天苦头。”秦瑶头也不抬的回。

  末了，还是补充道。

  “你让人看着些，他家人那边也是，过两天再把他们接出来。”

  湫柳这才放下心来，笑着答道：“是，小姐。”

  是的，江肃不仅要卖了江卒，还有他的家人。

  一双父母，还有一个年仅十岁的妹妹。

  父母年龄大了，只能去做苦力，可是妹妹还小，烟花巷柳之地最是喜欢。

  价格也是最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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