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雪没有说话。

  “说起来，之前那个李清雪的确说过自己的另一半人格比较沉稳……”秦有堂若有所思道，“我哥哥呢？”

  “就是你哥哥让我来找你的。”这次他倒是回答秦有堂的问题了。

  “你不要把我的问题忽略掉可以吗？”程锋急切道。是或不是倒是给他个准信啊，这样一直吊着实在是太难受了，虽然之前也一直处于拉扯状态，但是现在性质明显不一样了。

  “我们的事，等回去再谈好吗？”李清雪说。

  “秦有堂，你想知道你哥哥的事吗？比如说，你哥哥的过去？”李清雪问。

  “哥哥的事情……他从来没有和我提过他的过去，难道你知道吗？”秦有堂问。

  “你亲自去他的回忆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你和他认识了这么久，想看看他的回忆，轻而易举吧？”李清雪说。

  “可是……可是我的控梦术不如哥哥，肯定是……不能看到的吧。”秦有堂有些不确定道。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李清雪说。

  秦有堂的面前出现了一扇门，他试探性地推开，门打开了，徐梦并没有对他设防。

  ……

  “好了，这是你的凡间护照，请拿好。对了，友情提醒你一下，凡间虽然好玩，但是，那里的人类可是狡诈的很，很多咱们的同胞都已经在那里被诈骗过了。千万不要让自己落得钱妖两空，也不要轻易相信人类的话，有困难找妖警。”眼前负责办理出国手续的狐妖小姐姐好心提醒。

  那是妖界刚刚开通与凡间通道的时候，很多妖精在妖界困了千年，好不容易有机会出去了，个个都想去人间见识一番。一时间兴起了一波旅游热。

  “这位姐姐，我们妖能活那么长时间，还会被只能活几十年的人类骗啊。”尚且年轻的梦妖徐梦好奇的问。

  “就是因为他们活得不久性格才会那么狡诈呢，咱们妖啊，活着的时候就只顾着修炼了。他们人类在短短的几十年内就要把人间的酸甜苦辣体验个遍，自然比我们狡猾。”狐妖撇了撇嘴。

  作为第一次出国的年轻妖精，凡间的一切自然都是新鲜无比。他把在妖界的积蓄全部都换成了凡界的货币，打算在凡间常住。

  “这位帅哥，第一次来金州吗？是来这里玩还是来找工作？”一天他走在路上的时候就被一位外表英俊的青年男性拦住。

  “出来玩，也想……找工作。”徐梦有些不好意思道。

  “你看起来很年轻啊，多大了？”青年笑着问。

  “十八……不，十九吧，我成年了。”徐梦慌忙换算了一下妖类与人类的寿命比例，两百多岁的妖龄应该差不多相当于人类的十八吧。

  “这个年龄……你是出来找兼职的学生，还是找一份正式工作？”青年若有所思的问。

  “当然是……正式的工作。可以的话，我希望工作的空闲时间能够多一些，我想一边工作一边学习。”徐梦回答。负责给妖类介绍工作的职业介绍所说，像他们这种梦妖，想要在凡间就业，一般都会选择当心理咨询师，毕竟梦妖想要查看人的内心是件相当简单的事，但是正经的心理咨询师这个职位需要考证。

  “想要空闲时间多一些啊……那我这里有个投资项目，你要不要了解一下？”青年问。

  不知道为什么，青年对自己好像格外的感兴趣，一直拉着他说话不让他走。不过他长得很好看，声音又很好听，正好徐梦又是个颜控，所以他就一直听着他说话没有走。

  “我们是大企业，不会随便跑路走人，你看我身后这栋大楼，就是我们总部。”青年指了指身后，神神秘秘道，“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哦，千万别泄露给别人，保证你事后能赚大钱。”

  “那你……为什么选择我？”徐梦问。他想起了狐妖小姐姐的忠告。天下没有免费的馅饼。

  “当然是因为我跟你有缘，我一看到你就想起了我刚来这座城市闯荡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很长时间才赚到第一桶金……”青年说。

  “听我说，这个方法绝对保证你能赚钱，我掌握了公司的内部资料，只要你一次性投资……”

  他稀里糊涂的听着这个帅哥画饼，最后把自己身上的钱全都投了进去，连个住店的钱都没留。

  “成了，你就等着赚大钱吧，有了这个项目，你在家躺着睡觉都能赚钱。”最后青年拍了拍他的肩，给了他一堆不知道干什么用的纸质凭证就把他打发走了。

  之后他又来找这个青年的时候，他的确没跑路，但是却对着他长叹了一口气，“虽然上次从你这儿拿到了一笔钱，解决了燃眉之急，但是最近公司的经营出了点问题，明明只差最后一步。如果再有一点钱的话，只要一点，公司就可以周转过来。一直赚不到钱的话，你这里也没有办法拿到分红……”

  “缺钱吗？要不我再投点吧。我还有些积蓄。”徐梦主动道。

  他再次造访青年时，他看起来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些人拿着投资商的钱卷钱跑路了，现在公司的资金方面缺了一个大口，不过只要填上的话，每个人能拿到的分红肯定会更多……”

  “这样啊，我这段时间打工还赚了一些钱，你全拿走吧。”徐梦说。

  青年：“……”

  “我说，你差不多也该是时候发现自己被骗了吧？”青年说。

  “啊？什么？不是公司的资金周转困难吗？”徐梦傻乎乎道。

  “我难道看起来不是相当的可疑吗？这么明显的骗术你应该早就发现了吧？明明看起来长得挺聪明的样子，怎么做起事来这么傻乎乎的。你再这样下去，万一碰到一个……一个比我还会骗的人，岂不是，会被人压榨一辈子。”青年说。

  “可是，我觉得你看起来不像骗子啊。”徐梦说。

  青年：“……”

  “你……”青年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身份证递给他，“这是我真正的名字。”

  “咦？这和你之前告诉我的不一样啊。你叫……谭思古？”徐梦看着那张身份证上的名字惊讶道。

  “那是因为我骗你了啊，小傻子。”青年笑道，“你把积蓄全都给我了，这段时间过得很辛苦吧？这附近一片的房租都很贵，你现在住什么地方？不会是城中村吧？”

  “没有，其实，我晚上不用找地方住也可以，也不用吃饭，所以很省钱。”徐梦说。

  “哦？”谭思古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我是个妖，是梦妖，可以去别人的梦里。另外我们梦妖也可以以梦为食。在妖界的时候，大家的梦都是一样的。味道就像压缩饼干。但是到了凡间，大家的梦有了各种各样的口味……”一说起自己的事情，徐梦都开始变得滔滔不绝起来。

  妖界出行手册上有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建议暴露自己的妖族身份，但是没说不能暴露，信任的人可以。他在凡间认识时间最长的人就是谭思古。

  “……少女的梦味道酸酸甜甜的，小孩子的梦最可口，甜得就像蛋糕，大人的梦，味道大多数都是苦的，但是最饱腹，老人的梦，口感更复杂，层次也更丰富，每一个梦都像开盲盒……”

  “我的梦是什么味道的？”谭思古打断他。

  “你的梦？”徐梦一愣。

  “晚上，要不要来尝一尝？”谭思古笑着问。

  他没有把自己投出去的那笔钱要回来，但是他多了一个人类男朋友。他的人类男朋友很喜欢钱，他说总有一天他会赚到大钱，会让他们两个都过上好日子。

  他们在一起后的一段时间，谭思古的生意终于步上了正轨，住的地方也从原来的合租房变成了自己的房子。

  “小梦，小梦，你可以去别人的梦里对不对……”一天，谭思古抱着一堆文件来找他，“那你能不能去我客户的梦里看一看，他究竟想要什么？”

  “谭哥，这属于侵犯别人的隐私，我是可以去看，但是……我不能随便说的。”徐梦为难道。

  “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的。有这么方便的能力，你竟然只想当一个心理咨询师，实在是太浪费了。”谭思古说。

  徐梦：“……”

  “小梦，求你了，这笔投资对我来说很重要，为了我，为了我们以后的生活。”谭思古抓着他的手恳求道。

  他最后还是帮了谭思古这个忙。因为对于客户的喜好了如指掌，谭思古在生意场上混得愈加如鱼得水。他要求徐梦入梦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最后竟不再只满足于窥探别人的隐私和爱好。

  “听说，梦和心灵世界是相连的对不对？除了可以看到别人的梦，还可以看到别人的回忆。”谭思古问。

  “谭哥！这是犯法的！”这次徐梦果断的拒绝了他的要求，“你想要利用我来窃取别人的商业机密，这已经是妥妥的犯法行为，不再只是道德问题。”

  “没有证据的事怎么能叫犯法呢，只要不被人查到……”谭思古说。

  “不行！这次真的不行！”

  “小梦！就这一次！只要这一次，我就能彻底翻身了。”

  “谭哥，你总说要让我们过上好日子，现在的日子，还不算好吗？”徐梦心情复杂道。他对于物质的需求本来就不高，他看不懂谭思古那怎么填都填不满的欲望。

  谭思古：“……”

  “不够，不够，还差得远……”

  “小梦，我的母亲得了病。这种病要花很多很多钱，足以把一个小公司拖垮……要知道，我们人类能活的时间很短……”

  “就这一次！最后一次！”徐梦最后还是妥协。

  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涉及到犯法的事，妖管局的人不是吃素的。

  那天谭思古没有去公司，慌里慌张的来找他，“小梦，出事了！对方那边也有高人！他发现你入梦了，给你看的是假信息，对方已经告上了法庭。”

  “怎么办啊，谭哥……”徐梦顿时也慌了。

  “放心，我已经给你请了最好的律师……”

  徐梦：“……”

  “你……给我？请好了律师？”徐梦缓慢的问。

  “对，你只要承认这件事情都是你干的……”

  “是你让我做的！”徐梦不顾形象的大吼道。

  “小梦，我打听过了，这事儿最多也就是让你坐几年牢而已。几年而已，对于你们妖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要是让我去坐的话，等我出来的时候，我就老了。一生当中最宝贵的几年时间都被浪费了。你知道，几年的时间对于一个人类来说多重要吗？”谭思古说。

  徐梦：“……”

  “我会一直等你出来，等你出来的时候，公司发展的也就差不多了，那个时候，我会跟你结婚，戒指我都买好了。”谭思古拿出一个钻戒套在他手上，“我原本，想等一个更浪漫的场合求婚，但是……小梦，几年的时间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吧……”

  “被告！被告妖！”法庭上的声音将思绪恍然的徐梦拉回现实，他沉默的摸着手上的戒指。

  “你是否承认窃取xx公司商业机密一案，是你一人所为？”

  “我承认！”徐梦沉默半晌回答。

  “可是，这起案件的直接受益人并不是你，这么做对你也没有任何好处，你确定背后没有其他的人指使？比如说，你的男朋友？”

  “这起案件的最大受益者的确是我的男朋友。但是，是我一厢情愿为了他这么干的。”徐梦说，“我为了讨他的欢心，利用了自己梦妖的身份方便，盗取了对方的商业机密。但是，他本人对这件事却一无所知。包括，我跟他交往这件事，也是我利用了自己的梦妖能力，迷惑了他的心智，让他以为他喜欢我，控制他做了很多事。”

  他主动承担下了所有，包括谭思古以前做的一些违法勾当，只是为了把谭思古摘干净。

  “你可知，再加上利用妖族能力迷惑人类心智，违背人类意愿这条罪名，会让你罪加一等？刑期加长？”

  “我知道，我会在牢里好好改造，好好做妖，不再犯事……”

  他的刑期又多加了好几年，期间他一直努力改造，争取减刑。最后，在他出狱的那天，谭思古没有来接他。他以为是他工作太忙，忘了自己出狱的日子。

  他去了他们以前住的地方，那个房子的主人早就换了。他在网络上到处查找谭思古的消息，最后在一条早年新闻上看到了他，是他跟秦家大小姐结婚的消息。他骗了自己，他的母亲甚至从来就没有得过什么需要花钱的大病。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他快要疯了，拿着刀冲去谭思古的办公室找他去复仇，岂料谭思古好像早就料到了他会来找他，请了许多随身保镖，还买了很多防妖的道具。

  他又去谭思古的家里去找他，谭思古的妻子是个女强人，但是她不信妖神那些，家里没有放任何防妖的东西，他很轻松的就混了进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杀了谭思古的妻子和儿子，让他感受一下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谭思古跟他的妻子都很少回家，家里只有一个保姆和一个孩子。

  那孩子和他长得很像，但是从来不说话，只会一个人默默在那里玩积木。

  “你……”他犹豫着坐在小孩的面前，小孩抬头看了看他，对于家中出现了一个陌生人完全不戒备，甚至可以说是不在意。他拼出来的积木奇形怪状，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观察了一段时间后，他才发现，这孩子好像有自闭症？在那一刻，他恍惚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梦想，当一个心理咨询师。他陪着这个小孩玩玩具，耐心引导他开口说话，陪他学习……最后小孩在他的开导下，终于解决了心理问题，变得阳光开朗起来，他也解开了自己心中的阴霾。

  他不想复仇了，他去找谭思古，想告诉他自己已经放下了，他要回妖界再也不来凡间了。

  对于他的造访，谭思古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还质问他，“你为什么还没有杀了小堂？”

  “我……我为什么要杀了他？”徐梦一愣。

  “你不是为了复仇才来我家的吗？你杀了我的老婆和孩子啊！你杀了他们我会很痛苦的，我会……生不如死。我给了你机会了！你有那么多时间和机会动手！你在犹豫什么！”

  “谭思古！是你自己想杀了自己的老婆孩子！你想吃绝户！”徐梦瞬间看清了他的目的。

  “小梦，想不到坐了几年牢你还变聪明了啊。”谭思古笑道。

  门口那边吱呀一声传来，徐梦看到一个小孩站在门缝那里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们。

  “小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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