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刚，为我们请客吃饭的小游总因为自己不能吃辣还硬要逞强，把自己辣进了医院，实在是太可笑了。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本来不想笑的，可怜的小游总。奉劝大家就算再怎么喜欢吃辣，也要量力而行。至于把他辣进医院的那口神秘火锅……啊，就是这里……”就在这时，杨依依带着一大帮拍摄人员来到附近，好像是在直播。

  “小池，刚刚和小游总一起吃饭的人是你吗？”杨依依趴在旁边的挡板上问。

  “是我~嗨喽，大家好，我是古金池。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这个人可是超级能吃辣的。其实我已经提前警告过游总，可惜游总似乎不信……”古金池立刻换上了他那副超级无敌阳光灿烂的营业笑容，和直播间里的观众打着招呼。

  “呀，没想到杨老师这里也有我的粉丝啊？真是惊喜……双厨狂喜？对对对……我旁边的人是谁？是雪城哥哦……”

  白雪城：“……”

  “咦，雪城也在这里啊？你们两个关系这么好的吗？平时也没怎么见你们两个一起玩。”杨依依好奇的瞅了瞅坐在旁边的白雪城。

  “那是当然，其实我们两个关系可好了，我跟节目里的每一个人关系都不错，大家都是朋友嘛~雪城哥见我一个人吃火锅太寂寞，特意过来陪我。谢谢你啊，雪城哥~”古金池笑意盈盈的看向白雪城，声音像灌了蜜糖一样甜到发腻，和之前“看垃圾的眼神”形成鲜明对比，以至于白雪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还以为，他只会黏着李清雪一个人呢，真是意外。不过清雪好像不在这儿。”杨依依说。

  “对，我们两个关系，特别好！”白雪城回过神来，对着镜头忽然一把将古金池拉过来让他坐在旁边，假笑着摸着他的头，“小黄这么‘可爱’，谁不喜欢呢？我最喜欢‘可爱’的孩子了，谁不想和这么‘可爱’的孩子打交道呢，每次看到他脸上露出这么‘可爱’的笑容，我就感觉整个人好像被‘治愈’到了一样呢~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得‘可爱’起来了~”

  “看出来了，你说话都用上夹子音了，至于吗？”杨依依一脸嫌弃的看了看他。

  “是吗？我真是谢谢你啊，雪城哥。”古金池咬牙道。

  “来，为了表示感谢，这块虾滑，我敬你！”古金池从锅里捞出一块红得都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亲手喂到白雪城嘴里。

  白雪城：“……”

  “味道不错……”白雪城硬着头皮整个囫囵吞枣的咽下去评价，即便如此，仍旧感觉整个喉咙像烧着了一样，拼了老命的用尽全身修为去缓解辣意。

  “是吗？喜欢你就多吃点~”古金池立刻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锅里捞了一堆东西，依次塞进白雪城嘴里。

  “再来杯饮料！”等白雪城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东西后，古金池又拿起旁边一杯颜色红彤彤，看起来像是果汁但不可能是果汁的饮料，喂到他嘴里，从白雪城咽下的表情来看，果然不是果汁。

  “哇，这气氛，我都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了。不过看雪城这表情，好像也不是很辣的样子嘛，果然是小游总夸张了。”杨依依坐在旁边，疑惑的看着这享受“喂食play”的两人，好奇的拆开一副碗筷，自己尝了尝。

  当晚，附近医院的急救病房床位+1。

  ……

  “程锋，在吗？有些话，我想单独和你谈谈。”

  “师父？”正在宿舍整理东西的程锋听到这预料之中的敲门声并不感到意外，下意识看了看小丁。

  “去吧，早晚会面对这么一天。”丁乘风轻声道。

  “我们去外面说吧。”看到程锋小心翼翼的来开门，李清雪平静道。

  肯定是要找我谈小丁的事情，相关对策都已经跟小丁在宿舍商量好了，不管师父问什么都咬死不承认。只要他没证据，就不能随便抓人。程锋心想。

  两人坐在练习室的桌子相对无言，谁都没有先开口讲话，气氛一时间压抑得像是在审讯。

  “你，觉得我这个师父当得怎么样？”李清雪忽然先开口。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程锋刚要下意识去狡辩，才发现师父问的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问题。

  “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不适合当一个师父。我不太会说话，不知道该怎么和人正常交流，很多人觉得我性格冷漠，难以接近，其实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索性不说。或许就是因为沟通原因，才会导致我连续几个徒弟都出了问题。”

  “不，这其实跟你没关系，是他们自己的原因。其实也跟你有关，但绝对不是你说的问题……”程锋手足无措的解释，“你是一个很棒的师父……”

  “在以前，我会觉得‘少说话，多做事’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最好方式。但是现在我发现，有些话如果不说，似乎也会引起很多问题，必须要全部说出来……”

  李清雪双手交合，陷入沉默，看上去似乎有些心神不宁，程锋还是头一次看到他脸上出现这种奇怪的表情，那是，在紧张吗？他好像在犹豫着什么，又好像在下定什么决心。

  “其实我从未后悔过收你为徒，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很有必要，甚至是独一无二，绝对不是可有可无。你身上有很多值得称道的优点，一点也不亚于你的几个师兄！”李清雪忽然开口，语速快到像是连珠炮一样连绵不绝，根本来不及打断。

  “你能够坦诚的说出自己修仙是想要长生不老这一点，非常的诚实，很多人都不能做到；在厉岩找上门来的时候，能够和对方和平共处，还愿意和他分享自己的宿舍和零食，非常的大方；即便我说过没关系，不用那么着急，也仍旧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做任务，承担一半的债务，非常有责任心；能和自己身份异于常人的几个师兄，乃至整个同门的师兄弟、长老打好关系，得到他们的承认，非常有亲和力；在面对远强于自己魔教恶徒时，能够鼓起勇气站出来，保护弱者，哪怕知道打不过对方，也坚持去保护他们，非常有正义感；对女生温柔体贴，就算想要拒绝对方，也会先想出合理的理由拒绝，不想伤对方的心……”

  “诶……诶？”程锋发现，一向寡言少语，别人不问他不答，从不多说一句话的师父此刻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说个不停，而且全是夸他，无论大事小事，什么都要拿出来鼓吹，将他夸了个遍，夸得他心虚，脸越来越红。

  “对不起，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我先回去了。”程锋脸色发烫的站起来想要逃走。

  “很重要！非常重要！我必须要让你意识到，你是一个非常出色的人！没有必要妄自菲薄！”李清雪忽然拉住他的手阻止他，有些磕绊但还是坚持说下去。

  “其……其实在我被同组选手诋毁的时候，我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很多人觉得我肯定没有往心里去。其实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一方面我有些生气，一方面又觉得确实是自己的原因。你能站出来帮我说话，我很感激。那天你在台下哭的时候，我很想下去和你说点什么，我想安慰安慰你，可是主持人一直在台上拉着我，让我发表什么获奖感言，错过了这个机会。在遇到你之前，我的情绪很少有什么起伏，很多人都说我冷情。我也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在遇到你之后，虽然发生了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也称不上事事顺心。但的确，的确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感觉……”

  李清雪抓着他的手逐渐松开。

  “……才感觉自己像一个人。”

  他在说这些的时候，脸色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不像程锋，脸都快红到脖子根那里了，可是细微看去，就会发现他的耳根已经微微发红，不知道是不是在强作镇定。

  “好，我知道了！那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吧？”程锋结结巴巴的问。

  “嗯。”李清雪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扶了扶额头。

  程锋脚步虚浮，精神恍惚的回到宿舍。

  “你打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程锋指着脸对一直在宿舍里等消息的丁乘风有些茫然的问。

  “主人，你……你怎么了？李道长和你说什么了？”丁乘风一脸担心的问。

  “嘿嘿嘿……”程锋一头扑倒在床上，将头蒙在被窝里神经质的傻笑起来。

  他说我对他很重要，他说我对他独一无二，他还夸了我那么多话，还说只有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才像个人。这是什么意思？他不会也喜欢我吧？糟了，要不要趁势去告白呢？没准就成了。程锋窝在被子里胡思乱想。

  “你这就满意了？哼，他说的那些话还没我直白呢。”

  那个小屁孩的声音又从耳边传来，程锋从被子里钻出来却看到丁乘风垂下头来有些担心的眼神。

  “你没事吧？”丁乘风坐在旁边继续问。

  “小丁，我问你，你对于李清雪，平时是个什么样的印象？”程锋披起被子坐起来有些期待的问。

  “李老师……总感觉好像有些难以接近的样子。当然，我平时也不敢和他主动搭话，万一不小心暴露的话怎么办。”丁乘风笑道。

  “趁这个机会，快问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法瞒过师父的。”小风趴在他肩膀上悄悄道。

  “这样不好吧，万一是人家的隐私呢。”程锋有些为难道，他不是没问过这个问题，但是小丁回答的并不仔细，想必也是不愿意多说。再追问下去也显得不好。

  “你不是说他很信任你吗？那他肯定不会瞒你，快问！”小风催促道。

  “就是因为他信任我，只告诉过我一个人他是妖。所以一旦他是妖的事情泄露出去，不就只有‘是我说出去的’这一种可能了吗。”程锋说。

  小风陷入了沉默。

  “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一直在那里发呆？”丁乘风有些担心的问。

  “其实吧，我觉得他的高冷多半是有些天然呆加极度社恐，再加上那张面瘫脸平时什么情绪都表达不出来，所以才会看上去有些难以接近。或许，你们之间可能存在一些误会，多交流交流可能会很合得来呢？”程锋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只有我才了解师父”的得意感。

  “天然呆？社恐？这不可能吧？”丁乘风一愣。

  “才没有什么误会！就算李清雪真正的性格不是高冷。这只猫说话总是茶里茶气的，一看就让人喜欢不起来！”小风叉起腰生气道。

  “算了，我还是尽量少和李老师接触比较好，而且，我感觉他好像不太喜欢我。”丁乘风说。

  “你看，你看，他又开始了，他的茶艺表演。”小风说。

  “男孩子也可以用茶来形容吗？原来这就叫茶吗？我怎么感觉不出来？”程锋稀里糊涂道。

  “谁说男孩子就不能用茶来形容了！你这就叫刻板印象！你看他之前和你师兄说的那些话，那不茶吗？”小风生气道。

  “你怎么还不走？要在这里过夜吗？”程锋打量了他一眼。

  “我说过，我要在这里看着你，防止他占你便宜。”小风有些别扭道。

  “你把小丁想得也太坏了，他就算对我有什么想法也不可能会做什么。倒是隔壁的白雪城，一看就手脚很不老实的感觉，不知道师父和他住一起有没有被揩过油。”程锋嘀咕道。

  “没有，白雪城比你想象的要老实得多，而且他自从看开以后已经转移目标了，现在他对排第一的那个小个子男生比较感兴趣。”

  “什么？小黄？畜生啊，那孩子才多大！”

  “他谎报年龄了，实际年龄比你还大。”

  “你是怎么知道的？”程锋猛然间抬起头看向小孩，“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的？”

  “还……还不是因为我比你更细心，能注意到你平时注意不到的事情！你看你连小丁茶里茶气的你都看不出来！你还能看出来什么！”小风结巴一阵后强词夺理。

  “谁说的，你看我们刚来那天，让我观察全场谁最可疑时，我就猜了三个，三个里面我压中俩，这难道还说明不了我的观察力？”程锋嘀咕道。

  但是，对于另一个自己的奇怪表现，程锋也没怎么在意。他觉得，如果能理解另一个自己的想法的话，那才奇怪，不然也不会分化出第二个人格了。或许另一个自己真的能注意到一些自己平时注意不到的事情吧。

  这个夜晚，程锋带着满足的心情睡去，然后，他又做梦了，梦中他又回到了那个久违的孩子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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