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婶子说这些话的时候，全平叔全程没有插嘴，只在旁边抱着头无声的叹气，任谁来看都是一副不容易的样子。

  马氏嘴上安慰了几句，心里也犯嘀咕，并不就相信武婶子的刚刚跟自己说的，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所以，这边前脚刚从武婶子的家出来，后脚又揣着一兜子瓜子，然后特意在村里以唠嗑为由头在村里转了一圈，村里人平时也都爱看个热闹，对于她这种外嫁的女人也没个防备。

  马氏前脚刚出门，武婶子抬起袖子抹了抹脸上的眼泪跟个没事人似的，变脸速度之快把一旁的马全平都看呆了。

  “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呢，赶紧跟我到菜园里去插蒜去啊。”

  武婶子听二丫回来说酒楼跟小莲的芽菜生意黄了，想着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

  又听二丫说小莲作坊里头要蒜头，想着既然生意上的事帮不上忙，那就把自家房前屋后的空地都种上蒜头，回头等蒜头长大了全都送到小莲那里去，也算是帮了一点忙。

  “哎，这就去，这就去。”

  马全平赶紧到后面去拿锄头，然后屁颠屁颠的跟着自家媳妇去种蒜头去了。

  马氏在村里把一兜子瓜子都嗑完了，自己也火速掌握到了一手信息，上完爹娘的额坟以后，第二天一大早就马不停蹄的去了女儿家。

  张家村张家堂屋。

  马氏一进门，就被女儿跟亲家母热情的拉到屋子里，然后三个人关上房门，嘀嘀咕咕说了好久。

  门外的大丫看到脸上划过一抹冷笑，但是很快又变成跟平日里受气的小媳妇的样子扫地去了。

  “什么！真欠绣坊那么多银子！”

  马氏拼命点头：

  “亲家母，我看这回消息八成是真的哦。我回去以后特意在村里打了了一遍，这大丫娘家今年大过年的一家人还穿的破破烂烂的，不光如此，还厚脸皮伸手在村里到处找人借钱呢。”

  潘氏听着亲家母这么说，悬着的心总算是彻底凉了。

  最近这段日子，大丫就跟鬼附身一样不光隔三差五胡言乱语说是看到二儿子回来了，还把家里的灶房点着了。

  这不眼瞅着好像好了一段日子，结果昨天白天刚给二儿子上完坟，晚上大丫的疯病又犯了。

  半夜不知道大丫怎么跑到自己屋子里头，然后披头散发的就那么站在自己床头盯着自己。

  睡觉的潘氏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原本以为在做梦，结果迷迷糊糊醒来就看到床头的大丫，当场吓的就尿了床。

  秦氏听到自家娘都这么说了，心里着急，这怎么行？

  于是赶紧劝潘氏：

  “娘，得赶紧想个办法把弟媳送回娘家才是正事，且不说大丫现如今这会儿疯疯癫癫时好时坏的，就单凭她娘家欠了别人那么多银子，这人就不能在留在咱家。”

  秦氏自己本身就是个什么好东西就好往娘家搬的主，她担心大丫回头也为了娘家人偷着把婆家东西往回拿。

  要是大丫也这样，那她还拿什么？

  潘氏最近就被大丫隔三差五闹的没睡好，再加上昨晚又闹了那么一出，这会儿脸色比猪肝好不了多少。

  不光如此，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老觉的在什么地方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看，但是当自己回头去找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

  见她这样，秦氏皱眉，心想，该不会自家婆婆跟弟媳一样，也疯了吧？

  “娘，娘~”

  秦氏轻轻唤了潘氏两声，潘氏这才回过神来。

  “对对对，亲家母说的对，得赶紧把这个遭瘟的女人赶紧送回去。”

  再不把人送走，潘氏觉得自己也要疯了。

  本来是想着留着二儿媳妇在家一方面是家里能多个免费的劳力，另一方面，二儿媳妇娘家家境殷实又疼女儿，隔三差五的让儿媳妇回去还能从娘家带些银子回来补贴家里，这下儿媳妇人不但变成这样，娘家也欠了一屁股债，那自然就没有在留人的必要了。

  “不过亲家母，我昨天回去听大丫娘家的语气，恐怕人没那么好送回去呀。”

  于是马氏又把昨天武婶子对自己讲的话重新添油加醋跟潘氏说了一遍。

  潘氏听完气的直抹胸口，马氏女儿对视一眼，在旁边心领神会的笑了。

  “这一家人算盘打的倒是精的很！想叫我白白帮他们养闺女，做梦去吧，当老娘真是纸糊的么。”

  秦氏赶紧上去给潘氏顺气：“娘，你消消气可千万别把身子气坏了。”

  她等了好久，就盼着婆婆能把老二的媳妇赶走，然后她跟老大两个好名正言顺的把控家里所有的家产。

  张家祖上靠着一门吃饭的手艺在村里留了不少地，潘氏原本就两个儿子，现在二儿子死了，自然剩下的都是她跟老大的了。

  但是大丫一天不走，二房就有威胁她跟老大的可能，所以大丫是一定要让婆婆送回去的。

  “我看索性趁着大丫现在脑子不好，娘你叫村里的秀才帮着写一封休书，然后直接拿着去衙门把大丫户籍从咱家除掉就是了。”

  大马氏也在一旁帮腔：

  “是啊亲家母，这人都疯了你留在家就是个祸害，还要花银子替人家养女儿，不是冤大头么。”

  马氏跟秦氏母女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劝说潘氏赶紧把大丫给休了。

  潘氏皱皱眉：“把大丫绣了，那以后家里谁来洗衣服做饭？”

  大丫在，家里好歹还能有个不要银子的佣人伺候她，要是大丫走了，这些活自然就要有其他人来干。

  马氏用胳膊推了推女儿，秦氏赶紧道：

  “娘，大丫要是走了，家里的活自然是交给我了的，你放心，我跟老大两个还能让你累着么？”

  潘氏一听儿媳妇这话也有几分道理，虽然这个大儿媳妇自己不是那么满意，但是眼下自己老了，二儿子又死的早，后面也就只能靠打儿子了。

  “哼，她马家想的到美！我这叫赶紧去村里叫秀才把休书写了！”

  马氏母女听潘氏这么说，眼看目的达成，又不约而同的会心一笑。

  尤其是秦氏，大丫一走，潘氏以后就真的只能靠她跟老大了。

  老大耳根子软又听自己的话，真到那个时候，家里什么不都就是自己的了么。

  潘氏最近被大丫折腾的整个人都不好了，哪里还能想得到这些，在母女两个撺掇下，已经出门去找村里的老秀才写休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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