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回到白江市，艾小柒拒绝和二人一起走。

  “你们回京城吧，我想自己回去。”

  “姐，顺路……”

  陆浩拉着噘嘴的刀野塞进车里，轻声对艾小柒道：“第一次都不舒服，好好调节，H市等你。”

  陆浩和刀野也都关心她，可是他们都觉得人得靠自己，况且这是一件小事，一会儿功夫就缓过来了，不用真的放在心上。

  他们这辈子不会轻声细语的安慰别人，换做他们自己，有事也是一个人扛的。

  这就是他们铁血的关怀。

  艾小柒轻轻点头，自己坐上南上的火车。

  他不想坐飞机，她不想节奏太快，她要慢慢缓解自己的心境。

  坐这种绿皮火车到H市要十个小时，她可以放空心情。

  边境初始站，上车的人很少，目光所及，一个车厢只有十几个乘客，艾小柒周围没有一个人。

  正好合了她的意。

  出了城，艾小柒拉开车窗，被疾驰的车身挤压进来的狂风，吹的她脸颊微疼。

  但那风没有凉意，还能带走她的闷热。

  手肘支着头，安静的看着远处一闪而过的景色，白T恤猎猎作响，她在适应她变成杀人犯，不，那是杀手的身份。

  那个高大的高加索男人额头的血洞，后脑的崩裂，没能让她升起怜悯之心。

  那一刻艾小柒才知道，在杀人这方面，他是冷血的有天赋的。

  完成陆浩交给自己的任务，就像做一道数学题，事到临头，只需完美解决它。

  两个小时，艾小柒看尽了远处的荒山，破落的村庄，懒散的炊烟，经过一条漆黑的山体隧道，再出来时，才发现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看看稀稀落落的乘客，嗅到了泡面的浓香，天快黑了。

  她不饿，又把头转向山野最后的余晖。

  忽然艾小柒眸子一缩。

  火车横穿过一条乡道，百米外一个血人，让艾小柒眼神变得凌厉。

  艾小柒没有片刻的停顿，车窗开到最大，纤细的身体弹出，双臂扣住车窗，一个弹射，站在了飞驰的火车箱的上面。

  火车依然疾驰，艾小柒瘦弱狂傲的矗立天地间，短发飞舞，白体恤随着凶猛的烈风紧贴在她的身上。

  只是这一个动作，那人已经距离五百米开外。

  她不会看错，那是封先生，多年给孤儿院捐赠的封先生。

  看好前面稍平整的荒地，艾小柒的身体柔韧前跃，一个翻滚，艾小柒安全落地。

  没有迟疑，艾小柒像灵敏的小豹子，朝封耀飞奔。

  艾小柒速度太快，封耀警觉的睁开迷蒙的双眼时，艾小柒的食指已经探向他的鼻息。

  活的。

  封耀受伤后给廖莽发了个定位，就睡了过去，艾小柒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他以为是梦。

  自从艾小柒替他挡枪，他时常会梦到她。

  艾小柒惨白的小脸压在他胸口，让他无法呼吸。

  触手之处是汩汩温热的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进手腕，撒的满地。

  此时见了艾小柒，仍让封耀心尖酸涩，升起怜惜。

  灰暗的荒郊野外，封耀疑惑低喃：“你……还活着？”

  手指，下意识的去触摸艾小柒的脸颊。

  艾小柒皱眉，果断的把封耀的脑袋按进怀里。

  封耀还在清醒的路上，又香又软的触感让他不知所措，怎么回事？是……自己死了吗？

  封耀懵懂的抬头，消化眼前的怪异，鼻尖和唇瓣不经意的碰了艾小柒的下颌，身体接触，一阵电流迅速传遍全身，封耀羞愧的低头。

  艾小柒不满的垂眸，抽出空隙，手指准确的甩在封耀的侧脸上。

  “啪。”

  艾小柒敬重和感激封耀，但不证明封耀可以越界。

  封耀抿唇，头更低，乖的像做错事的奶狗，脸颊耳朵更红。

  平生第一次被人打耳光，心跳加速，他竟然没有生出反抗，还在心里担心：“我不是故意的，她是不是生气了？”

  在她身边的感觉真好。

  “有淡淡的茉莉香，身体温热，她是活的。”

  “胳膊真疼，动不了。”

  封耀正胡思乱想着，艾小柒救他那次，乱摸乱亲他，这次还好，艾小柒还算老实。

  随即，封耀睁大了眼睛，一只微凉的纤细手掌，沿着他的腋下，顺着胸腹直下抚摸他的后腰。

  又一阵电流顺着微凉的手指画出一条弧线，钻入每一个毛孔。

  虽然封耀有点期待这种感觉，可还是盘算着自己要不要有一点反应，假装挣扎反抗一下。

  刚要忍痛拉开艾小柒的手，腰间的手枪握在了艾小柒手中，利落的单手检查弹夹，打开保险。

  艾小柒肩膀护住封耀脑袋，手掌塞进封耀的腋下，硬生生的把他拖到大石头后面。

  朝乡道方向瞄准。

  一连串的动作过后，封耀才听见汽车的马达声，封耀尴尬的脚趾扣出三室一厅，是自己的迈巴赫，他自作多情了。

  他以为艾小柒，又是故意轻薄他。

  她一定是发现了自己的车，以为是追杀的人到了，又要用命保护自己。

  “好敏锐的听力。”

  是啊，这个穷山沟，怎么会有迈巴赫，不疑心才怪。

  封耀抬头看她，白皙的天鹅颈，流畅的下颌线，淡粉的唇瓣，卷翘的睫毛，清冷肃杀，很显然她准备随时开枪。

  封耀胳膊一疼，小心的开口。

  “嘶，那是我的车。”

  艾小柒低头看肩窝里的封耀，封耀的心跳上了高速，他不敢和她对视。

  艾小柒确认了眼神，放下枪。

  封耀能说话，应该没事。

  艾小柒动作尽量轻柔的把封耀靠在石头上，上下打量。

  轻问：“伤了哪里？”

  封耀的眸光瞟向胳膊。

  这处伤，艾小柒已经发现了，是枪伤，这人浑身是血，应该还有别的伤才对。

  “还有呢？”

  “没了。”

  封耀一顺不瞬的盯着艾小柒，确定这她是圣.伊维尔教堂替他挡枪的小女生。

  低垂的秀发，好看的眉眼和那日的完全重合。

  艾小柒不管他直白的目光，又问：“没了？怎么这么多血。”

  “别人的。”

  封耀没有说，这处伤，是他自虐造成的。

  他好不容易得到宫一的消息，秘密带人去高加索围堵，还是让他跑了。

  今天他怎么也压制不住内心的狂躁，朝自己开了一枪，伤口不深，只是疼痛能让他冷静下来。

  艾小柒站起身，双手插兜，等待跑过来的廖莽和云天，他们也没比封耀好多少。

  有血，有伤。

  天色更暗，跑到近前的廖莽和云天看清艾小柒也是一愣，什么都没说，直接蹲下身看封耀。

  廖莽检查封耀的伤，没有压制对艾小柒的敌意。

  “耀哥，怎么伤的？”

  封耀很快明白廖莽的意思，解释道：“和她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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