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初升。

  路边爆火的大排档，人声鼎沸，白色的锅气混合着各种海鲜的香味，充斥在每个食客鼻腔内，引得他们口水四溢。

  三楼，包厢内，气氛与楼下截然不同。

  沉闷，压抑。

  暗流涌动。

  各自吃着新鲜食材，却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砰！”

  突然。

  包厢的门被人推开，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子当先一步走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脸颊消瘦的小弟。

  只是，怎么看，后面那个小弟自身带着的气场，都盖过他这个‘老大’。

  这是陈东与李旭商量好的，拿下野火帮，李旭在明，名义上的老大。陈东在暗，能防小人。

  而且李旭做老大，于情于理都合适。

  李旭双眼环视一圈，笑容逐渐收敛，不等他就算了，连一张椅子都没给他留。

  还真他娘的不把他当根葱！

  他老家大葱可是出了名的。

  李旭到来，当然也引起了几人的注意，每个人都用不同的神情看着他，表情各异，凝重的气氛都淡了许多。

  无一例外的是，没人起身，连一个招呼都没有。

  “他妈的。”李旭低头，把嘴里口香糖吐在地上，扭头扯着嗓子对门外吼了一声：“服务员，加两把椅子。”

  两把椅子被李旭硬塞进空当中，大大咧咧刚想坐下，靠得近的一人直接一脚踢飞椅子，顿时，屋内一阵哄笑。

  继续吃吃喝喝，压根没把李旭放在眼里。

  李旭笑得很有深意，重新拿过椅子坐下。

  其中一个年龄稍大，缺了一颗门牙的男子嫌恶皱了皱眉头，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烧鹅腿，拿起身边的湿毛巾擦了擦手。

  随后又站起来拿起一根牙签，翘着二郎腿，开始剔牙。

  他用锃亮的皮鞋脚尖点了点李旭的小腿，鄙夷道：“喂，我们都是野火帮的老人，聚在一起商量野火帮未来。”

  “你什么身份，也配和我们坐在一起吃饭？”

  另一个人默契接话，一拍桌子，指着李旭，口水四溅：“废物，号称什么野火帮金牌打手。南哥是你保护的，不过刚去奥城一天，人呢！”

  “你他妈是铝镀金，装逼的吧！”

  “滚出去！”

  第三个人见李旭油盐不进，直接抓起碗里没吃完的蹄髈，朝着李旭的脸就砸了过去。

  李旭低头，没注意，被糊了一脸。

  煮得烂熟油脂粘在他脸上，跟圣诞老人似的。

  李旭的脸沉得可怕，山雨欲来，随便拿了一个毛巾擦擦脸，突然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边缘，阴冷扫视六人。

  “野火帮之所以能在短短半年一跃成为九龙这片混乱之地的中等帮派，是老子带着兄弟们一拳一拳打出来的！”

  “怎么着，我没资格来？！”

  李旭气场全开，杀意逼人。

  凶狠的眼神像是一头饿狼。

  缺牙男子不徐不缓点上一个廉价雪茄，指着李旭：“怎么着，你也想争一下老大的位置？”

  “你们这些废物能当，我李旭不能当？！”李旭不屑骂道。

  这句话，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他们是野火帮老人，从来都是把刚来不久只会打打杀杀李旭看在眼里的。

  纷纷站起来，怒拍桌子，指责李旭：“李旭，你别太狂，野火帮有如今威势，不是靠你一个人。”

  “能打的人很多，能聚集很多小弟的人不多。”

  “没有我们这些基石和听我们命令的小弟，你算什么东西，死扑街！”

  其中，尤以缺牙男人骂得最凶，口水那是溅了李旭一脸。

  陈东坐在一旁，都被殃及池鱼。

  看了看手里的蟹腿，扔进了垃圾桶。

  缺牙男子食指抵住李旭脑门：“死扑街仔，信不信老子一个电话，隔着一条街的小弟们把你砍成肉泥！”

  “丢海里喂鱼！”

  “咔嚓！”

  突然，陈东站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桌上的很厚的那种装汤的白瓷碗，对着缺牙男子的后脑勺猛地来了一下。

  缺牙男子闷哼一声，直接趴在了桌子上，身体抽搐两下，便不动了。

  不省人事。

  殷红的鲜血从他的脑袋流到桌子上，大片大片散开，非常刺眼。

  “李旭，你他妈干什么！”

  惊愕之余，有一人反应过来，破口大骂。

  第二句话还没出口，就见到一个砂锅大的拳头招呼在他脸上，鼻梁骨当场就断了。剧烈的疼痛感，让他脑袋嗡嗡，鼻涕眼泪迸发。

  抱着脸蛋蹲下，哀嚎不停。

  两次狠辣出手，震慑住了所有人。

  李旭晃着上半身，吊儿郎当，一把薅住身边一人头发，嬉皮笑脸看着他：“刚才是不是你踢的椅子？”

  那人发白的嘴巴颤抖半天，说出言不由衷的话：“我，我从小就，就有小儿麻痹。”

  “哇，你看你有小儿麻痹还想当老大。”

  “传出去，野火帮不是成了麻痹帮。”

  “不，不想，旭，旭哥当野火帮老大最，最合适不过。”

  李旭拍了拍他的脸，很是满意。

  站起身，走向刚才那个拿蹄髈砸他脸的男子。

  蹄髈男被吓得六神无主。

  缩在墙角，惊恐看着笑得怪异的李旭。

  “捡起来，吃掉，咱们以后还是兄弟。”李旭踢过来脏兮兮的蹄髈，声音很轻很柔。

  越是如此，蹄髈男越害怕，扑到地上捡起蹄髈大口大口啃着，咽得太急，一块大肉堵在胸口处，上不来下不去，只翻白眼。

  还是李旭一脚踹在他胸膛上，那块大肉才咽下去。

  “谁赞成，谁反对？”

  “我问你，谁赞成，谁反对？”

  “不同意我当野火帮老大？”

  李旭展开双手，手掌向上，原地转圈，藐视几人。

  包厢内，落针可闻。

  没有一个人敢提出反对声音。

  但！

  正当李旭志得意满拉过椅子坐在主位的时候，一道虚弱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老，老子不同意！”

  缺牙男子撑着桌子站起来，鲜血染红整个脑袋，像是一只索命的鬼。

  只见他手里拿着还未挂断的手机，眼里是近乎实质的杀意，嘲讽看着李旭：“野，野火帮弟兄们来了。”

  “弄，弄死你！”

  话音未落，就听到一片杂乱的脚步声快速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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