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再为慕鸿嘉探查一番后，只说自己会按时送来丹药，同时会配制药浴让他使用。

  须得先调理一番身子之后再来清除黑暗力。

  慕鸿嘉一一点头，是个很听话的病人。

  云姝很满意，只说自己得去看看祁王殿下，便先告辞了。

  听到这话，慕鸿嘉的眼里闪过一丝暗芒。

  一直到云姝消失在长廊的尽头，才站起来不久的墨川又单膝抱拳跪下：

  “属下有错，请阁主责罚。”

  慕鸿嘉转动着轮椅到桌前，拿起一卷玉简来，淡淡开口：“错哪了？”

  “属下一不该以剑相对对云姑娘不敬；二不该以情相逼对云姑娘不义。”

  慕鸿嘉放下玉简，直视着墨川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墨川，日后若我不在了，云姝便是风云阁的主子，你们待她，如待我。”

  墨川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麻木了，他有些艰难地开口：

  “阁主，这是什么意思？”

  慕鸿嘉手撑着太阳穴，“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他还未曾告诉手下自己和云姝的关系。

  在同云姝相认前，他不想让其他太多人知晓。

  可是自己这身子一直是个隐患，能拖到几时还不好说。

  今日墨川的态度也警醒了他：若是他的身子撑不到他的谋划成功，他还需得让风云阁成为姝儿的助力才是。

  想到一些旧事，他不禁叹了口气，摆摆手：

  “你自去领罚。”

  ————

  云姝到了长渊的屋外，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里头的人先开了口：“进来。”

  她推门而入，见长渊正坐在窗边的榻上看着书。

  翩翩公子，倚风窗下，实在是让人一饱眼福的好景色。

  他头也不抬地问道：“看完了？”

  意识到他说的是给慕鸿嘉看腿的事，云姝“嗯”了一声，正想去他对面坐下。

  可靠近小榻时，一只手被人猝不及防拉过，下一秒她就已经在长渊怀里。

  长渊从她身后环着她，下巴枕在她的肩窝上：

  “那是不是轮到……给我看看了？”

  云姝佯装不为所动抓起矮桌上的杯子喝了口茶，实则耳尖已经泛起了红。

  “你有什么好看的？”

  病都是装的，后一句云姝没说出来而已。

  但长渊在她耳边轻笑一声：“我不好看吗？”

  云姝瞥了他一眼，有些无语，她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的……

  她将茶杯的水一饮而尽，正了正神色：“别闹，我有正事同你说。”

  长渊这才放开她，给她空出榻上的空间来。

  自己则是侧躺在榻上，背靠着软云金枕，长腿随意交迭，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书，姿势十分慵懒放松。

  云姝转过身，将方才看到的慕鸿嘉的情况娓娓道来：

  “他身上竟然同时中了毒、巫咒和黑暗力。”

  长渊视线看向地面，并不惊讶，只问道：

  “你能治吗？”

  云姝摇摇头，眉头微微蹙起：

  “黑暗力有些办法，可是那巫咒和毒，尚且不行。”

  “这毒，我或许得去问问师尊，肯定不是我如今的四阶炼丹师水平能解得了的毒。”

  “而这巫咒……”

  想到这，她才想起来问长渊一件事。

  “进修源秘境之前我曾和我师兄师姐一起在修源城外遇到过一个巫族人，他当时对我们用了巫咒之术，我用我学到的符阵将那些巫咒解开了，只是这巫咒和巫族究竟是什么？”

  在此之前，云姝从未听过巫族。

  后来因为连轴转进了修源秘境，又接连发生许多事，便将这事抛之脑后了。

  长渊放下手中的书卷，双眼投向窗外，像是在回忆很久之前的事：

  “巫族人天生具有巫咒之力，其所用的巫咒之术可噬人灵力，极为邪恶。”

  “当年神魔大战的时候，巫族和魔族勾结。”

  “战后，巫族被灭族，便淡出世人视野了。”

  云姝听着这话，心上有一阵不好的预感：

  “你的意思是说，只有巫族人才能用巫咒？”

  长渊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但还是微点头。

  “理论上是这样的，只有拥有巫咒之力的巫族人，才能画出巫咒。”

  云姝抿了抿唇，只觉得自己的一双手发凉。

  老天爷，她不会莫名其妙成了那什么巫族人的后代吧？

  这岂不是被发现会被全修真界通缉？

  她的脑子里一下子过了很多可能性，脸色不断变换，手脚都冰凉起来。

  但自己的手蓦地被人握住，她木木转过头看向长渊。

  只见他微挑眉，有些打趣般问道：“你在想什么？”

  云姝嗫嚅般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按照长渊所说，巫族是罪大恶极，她要是告诉长渊，长渊会不会了结她为正道除害？

  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但长渊轻笑一声，将她揽入怀。

  他握着她的手，虽然他的手掌也温凉，可比现在云姝的手要暖上一些。

  他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怕什么？哪怕你真的是巫族人的后代，也有我护着你。”

  云姝一颗乱跳的心像是突然被抚平，她直起身，直直盯着长渊的眼睛：

  “真的？”

  像是想要确定什么一般，她几乎是不加思考地脱口而出：

  “如果有一天，我和你守护的东西站在了对立面，你也会护着我吗？”

  长渊并没有立刻回答“是”或者“不是”。

  他收起慵懒的神色，一点也没有回避云姝的视线：

  “我守护的东西，是神魔大战后留下来的这个世界。”

  他的嗓音清淡，却带着毋庸置疑的语气：

  “你不会站在对立面。”

  云姝低下头，喃喃道：“真的吗？如若万一呢？”

  长渊坐起来，抬起她的下巴。

  “如若万一，那也必不是你本身所愿或另有隐情。”

  “我相信你。”

  云姝闪过脸，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要突然纠结这种事情。

  况且哪怕长渊现在信誓旦旦肯定地回答她，这种空口的诺言也没有任何意义。

  她收起这股心思，只问他：

  “所以……我应该不是巫族人吧？”

  见她不再追问，长渊再次躺回软枕上，同她道：

  “巫族人有一件镇族之宝，只消拥有这镇族之宝，哪怕不是巫族人也可以拥有巫咒之力。”

  云姝“呀”了一声，“万阵大全？”

  长渊颔首。

  “巫咒本质上是以符文为源，只是借着巫咒之力逐渐剑走偏锋沦为邪道。”

  “《万阵大全》上记载的阵法符文，既可让人通晓巫咒，亦可解咒。”

  这番解释下来，云姝放下心。

  “那我运气真不错，竟然能够得到这样的宝贝。”

  长渊笑而不语。

  云姝继续道：“那或许我再学一学《万阵大全》上的符文，也能解开慕鸿嘉身上的巫咒？”

  长渊“嗯”了一声，拉过她的手像是安慰她一般：

  “不急，你慢慢来，他都已经等了这么久想必也不急于一时。”

  云姝这两日也察觉到长渊对慕鸿嘉的态度很是奇怪，这也才扭过头问他：

  “你为何对他这么在意？”

  长渊微挑眉，轻笑一声：“姝儿……这是在吃醋？”

  云姝拿起手里的枕头就砸了过去。

  有病吧？吃醋，她为什么要吃一个男人的醋？

  长渊一只手稳稳接住枕头，脸上弥漫着笑意：

  “玩笑罢了。”

  他这也才正了正神色，认真同她道：

  “慕鸿嘉，是个很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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