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曹障的召唤，罗天天沉浸到自己的精神海。

  随着罗天天的精神力增长，此刻的神殿更加恢宏。

  曹障的身影在神殿的光影中凝聚，他的面容带着一丝焦急。

  “天天，凌冽那边的情况不太好，他被临柏标记了。临柏的信息素非常诡异，凌冽旗下生物制药公司的竹桉告诉我，临柏的信息素有很强的成瘾性，而且会同时影响身体和精神海。雌虫成瘾之后终生无法戒除。”

  罗天天感到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怎么会这样，重建全身细胞也没用吗？”

  曹障沉重地点了点头：“嗯，竹桉说那种毒素会侵蚀雌虫精神海，而且，凌冽看到临柏信息素的实验数据之后，还把竹桉开除，赶出了中央星。加上之前转移走的技术员，现在中央星已经没人能帮他重建细胞了。”

  “这怎么可能？！”罗天天震惊到几乎站不稳，“他最痛恨被雄虫标记，怎么会主动放弃让自己自由的机会？”

  “我也不懂。但凌议员一向都是最冷静的，应该是有什么危机，让他觉得竹桉留在中央星会更危险吧？”曹障恨恨地咬牙。

  “你的意思是……他怕自己被深度控制之后保守不了细胞重建的秘密，所以转移走了所有技术员来防止具体技术泄露？”罗天天似乎有点懂了。

  “但是这样，凌议员和我们之间的联系就切断了。”曹障的声音透露出无力的愤怒，“他身边没有我们的人，我们没法救助他，连他什么时候需要帮助都不知道。”

  罗天天沉默了。他不喜欢虫族帝国，这里等级森严，歧视生命，残忍地物化了所有国民。这让他对虫族帝国产生了强烈抵触。

  所以即使罗天天知道了自己就是传说中的光之圣子，也并没有什么拯救众生的觉悟。

  可是凌冽必须救，凌冽是他的恩人。

  而要救凌冽，就不能输给搅动一切风云的临柏。

  罗天天闭上了眼睛沉思，再度睁开双眼时，眼中已经满是坚毅：“把梁箫大主教召唤过来吧。”

  曹障一怔，梁箫是当年纯杉圣子屠杀令中表现得最为出色的一位亚雌，被罗天天他们救下来之后，在光之圣廷中负责亚雌信徒管理工作。由于表现卓越，现在已经是光之圣廷的主教之一了。

  “你是说，安排中央星的亚雌信徒去凌冽身边担任仆役？”曹障明白了。

  “凌冽身边的亚雌本来就是我的信徒，安排他们随时汇报凌冽的情况就好。”罗天天声音坚定有力，“让梁箫安排中央星其他亚雌进入皇宫、议会和一切临柏和凌冽会出入的场所担任仆役。

  我稍后会发布亚雌全面布道令，让全体亚雌信徒开始全面布道。”

  “让亚雌……全面布道？”曹障愣住。

  “你知道，亚雌和雌虫之间基本是零交流的，具备天然的保密性。”罗天天的脸上不复从前的懵懂，坚毅的神色罕见地出现在他脸上，

  “可亚雌之间的关系良好，交流也非常紧密，布道速度会非常快。用不了多久，凌冽身边，临柏身边，无论议会，圣廷，整个中央星还是整个虫族帝国，都会遍布我的信徒。这些被雌虫奴役的亚雌们，才是虫族帝国真正的躯干。”

  如同一道闪电划破黑暗，曹障感到一股暖流自头顶缓缓流下，贯穿四肢百骸。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有一股强大的电流穿过他的每一根神经，每一块肌肉，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

  是了，庞大虫族的真正躯干，不是作威作福的雄虫，不是掌握权柄的雌虫，他们的数量对比亚雌，不过是沧海一粟，九牛一毛。获得了帝国的亚雌群体的支持，相当于夺舍了整个虫族帝国。

  原来如此，难怪在古老的传说中，光之圣子能够拯救整个虫族，带虫族走出迷途。

  曹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呼出，他难以抑制地跪在罗天天面前，再次行了一个信徒礼。

  “感谢您的降临，能为圣子殿下尽一份绵薄之力，是我一生最大的荣耀。”

  *

  退出精神海，罗天天睁开眼睛，看见了睡在自己身边的紫泊。紫泊此刻睡得很沉稳，呼吸平缓，面容宁静。

  罗天天看着紫泊，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尽管他的信息素和精神力丝线都被紫泊封印，但罗天天并没有遭受任何粗暴对待。

  紫泊对罗天天的关照体现在每一个细节，从饮食起居到精神上的尊重，他都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罗天天。

  他并没有像那些穷凶极恶的星盗那样肆意玩弄俘虏，也没有像圣廷那样提取罗天天的信息素和基因。

  唯一像对待俘虏的地方，是紫泊对他寸步不离的看守。

  他们同吃同住，紫泊甚至用一根材质奇特的丝线拴住了彼此的手腕。这不是镣铐，不会让罗天天有任何不适，却也能确保罗天天的活动范围不会脱离紫泊的20米距离。

  紫泊说他是星盗，可无论是他那些顶级的武器装备，还是能够束缚雄虫精神力的尖端科技，又或是那些高屋建瓴却极具可行性的星域法案和管理条例，都绝不可能是出自星盗的手笔。

  罗天天起身坐到桌边，星舰的窗外星光斑斓，洒在他的身上，映出一片宁静的光影。他的目光再次落到紫泊的那堆文件上，那些文件正是让他下定决心，开启亚雌全面布道的原因之一。

  紫泊非常重视罗天天的看法，这几天一直和他详细沟通那些棱锥星域管理法条的改善方案。

  那些法条里，紫泊废除了雌侍雌奴的管理条款不说，连亚雌守则也废除了。

  新的亚雌管理条款里，赋予了亚雌和雌虫一样的工作权和生活权，亚雌可以休息，可以获得基本工资，可以根据工作取得的成果收获奖金，甚至可以凭借自身的能力成为精英，管理雌虫。

  这些条款把罗天天理想中的世界呈现在他眼前，甚至比罗天天脑内的想法更适应虫族帝国的实际情况。

  这让罗天天开始相信，虫族是真的有可能被拯救的。

  罗天天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他想知道紫泊究竟是什么人，是怎样的成长环境，才能让他在这样畸形的社会里，拥有这样拯救苍生的格局。

  罗天天转头凝视着熟睡中的紫泊，这个点拨了自己，让自己有点想要追随的人。

  甜梦中的紫泊脸上看不到白日的精明干练，那张平和的睡颜在星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安详。

  紫泊似乎梦到了什么高兴的事，睡梦中的嘴角都在上扬。

  “天天……”紫泊睡梦中的一声呓语让罗天天的心跳不由加速。

  这是白天的紫泊绝不可能叫出口的称呼，他只会客气疏离地称呼他为“圣子殿下”。

  罗天天捂住心口，按下不正常的心跳。这样不对，他可以选择合作伙伴，可以协助卓越的领袖，但他的心里只能有朱砂。

  罗天天飞快转过脸，重新埋头于法案之中，将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

  “这样的法案，如果真的能够实施……”罗天天又开始构想一个没有特权、人人平等的社会，又在自己的意见栏里，添加上“废除贵族制度”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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