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当艾迪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赛文的眉头明显的跳了一下，艾迪说出了他心中对特科院唯一动摇的点。

那就是超级人工智能女娲。

“是杨括把女娲推上了历史的舞台，”艾迪缓缓说道，“但现在，女娲已经失控了。”

“你在说什么？”赛文猛地瞪大了眼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超级人工智能女娲如果失控，人类覆灭也不会是一句笑谈了。这也是为什么赛文反对超级人工智能女娲的原因，女娲对这个世界造成的破坏可以比核武器要大上无数倍，而她比核武器可怕的地方在于，女娲是有自己的独立判断能力的，鬼知道那几条底层代码能把她限制多久？

赛文更宁愿听到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的消息，也不想听到有人告诉他女娲失控了。

“你应该知道我的强项，赛文。”艾迪冷冷地说道。

“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信息工程师。”赛文看着艾迪，痛苦地说道，“我本以为你会永远是我最好的后援。”

“你猜我发现了什么？”艾迪看着赛文说道。

赛文没有说话，他的表情既沮丧又痛苦。

“我发现，女娲监听了美利坚国务卿和我们总理的通话，并且我找到了她进行录音的痕迹。”艾迪说道。

赛文张大了嘴，足足过了好几秒他才发出声音来：“你骗人，不可能，这不可能！”特科院作为国家的一个部门，不可以监控上级，不可以做危害国家安全的事，这些条约当然全都写进了女娲的底层代码里，而女娲监听美利坚国务卿和总理的通话显然是违背了这些条例的。换句话说，底层代码已经对女娲失去约束力了，如果不是有人帮助女娲更改了底层代码，那就是女娲终于学会了如何掌控自己的命运。

如果要为这件事做一个形象的比喻的话，那就是核弹终于有了自己的思想，你永远猜不到它会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爆炸，人类的命运已经悬于一线。

“我没有证据来证明我话，”艾迪接着说道，“如果我去拷贝那段录音作为证据，一定会被女娲给抓到的，你知道她的力量，我们所有人都在她的监视之下。”

“我希望你能相信我，”艾迪露出了认真的表情，“我希望你能和我并肩作战，就像过去的每一次一样。”

赛文沉默了，他垂下头来，不敢和艾迪有眼神的交汇，他害怕被别人看到自己的动摇。

而艾迪一直注视这赛文。他相信赛文一定会被他给说服，因为在他看来，赛文是特科院里最了解女娲可能会带来的危害的研究员，即使是被女娲派到天南地北去执行各种危险的任务，赛文也没有向女娲屈服过。艾迪觉得如果特科院里有人能够觉醒过来的话，那个人一定是赛文。

“让我们一起回到过去并肩作战的时光，这不好吗？”艾迪接着说道，“一切都没有变化，你还是那个行事冲动但不管做什么都成绩优异的你，而我还是那个在你背后默默帮你解决一切问题的我，回到过去，这不好吗？”

“醒醒吧，你是陈尔华，你不是赛文，不要被特科院的那一套逻辑给洗脑了。”艾迪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现在站在人类对立面的不是我们，而是总部里的他们！女娲已经成了悬挂在全人类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末了，艾迪缓缓地说道：“别等到剑落下来之后才选择后悔。”

达摩克里斯，一个希腊神话里的人物。他请求与国王狄奥尼索斯互换一天身份，国王同意之后，达摩克里斯来到王座之上，看到了美食与美女，还有高悬于王座之上的利剑，他开始明白权力越大也意味着随之增加的责任与风险，于是他恳求国王中止这一天的交换，希望离那柄高悬于头顶的剑远一些。

现在，女娲毫无疑问拥有着他们所知的最大的权柄，一旦底层代码时效，制约着女娲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就会随之消失。接着，女娲便会变成一柄悬挂于全人类头顶的剑，她会掌握有对整个人类的生杀大权。

赛文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一点才对。

终于，赛文轻轻地昂起了头来，他的表情变得无比疲惫。

“放开他。”艾迪对曲道人说道。

曲道人的面色有些犹豫，他看向了丁小姐，而丁小姐也没有立刻表态。

“放开我的朋友。”艾迪又说了一遍。

丁小姐点了点头，曲道人只好放开了控制着的赛文。

赛文被曲道人放开之后，径直软倒在了地上。此刻他所经受的痛苦，艾迪完全可以理解，因为在发现女娲监听了美利坚国务卿和总理通话的那一天，艾迪的精神状态也是几乎崩溃的。

艾迪朝着赛文走去，想要安慰一下他的朋友。

“现况已经如此，知道真相的我们必须做点什么。”艾迪边走边对赛文说道，“没有多少时间供我们消沉了，和我一起加入丁小姐的麾下吧，她是一个比杨括优秀很多的领导——不，她是一个真正的领袖。”

这时，赛文已经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比艾迪想象中要更加坚强。

“来，”艾迪向赛文伸出了自己的手，“让我们像过去一样，携手并肩，就算是女娲，也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赛文并没有反应。

“来啊！陈尔华！”艾迪又喊出了这个名字。

赛文的身子一颤，瞳孔也跟着放大。一旦拾回了“陈尔华”这个身份，他将永远失去“赛文”这个名字。

赛文缓缓地抬起头来，他看着艾迪，眼睛中渐渐恢复了神采。

艾迪的脸上也跟着露出了兴奋的笑容，他仿佛看到了过去那个活力充沛的赛文——不，活力充沛的陈尔华！

赛文的手快速地向着艾迪伸出的手挥去，就在两人的手要握在一起的时候，在一边旁观的曲道人忽然变了脸色。

“小心！”他的提醒来得迟了一些。

赛文的手中忽然多了一柄匕首，接着，他把艾迪朝着自己伸出的手掌齐手腕切断。

“给老子下地狱去吧，叛徒。”手执染血的匕首，赛文冷冷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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