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下最后一个。

艾莎毫不留情地处理掉了那些前来伤害她的人类，现在，只剩下藏在水草中的最后的一个了。

她朝着那个人藏身的位置走了过去，即使是在夜晚，那人也瞒不过她的眼睛，艾莎从小就生活在阴暗的水王座，在黑暗环境下，她的视力比人类强了不止是一星半点。

但藏在那里的最后一人似乎和其他人不同，这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向艾莎表露出过敌意。

艾莎不止一次放走了那些对她没有敌意的人，她不知道，正是那些人把她在青玉湖的消息传播传去，才引得曲哥这些人找寻过来。

“你快出来吧！”艾莎冲着那边的草团叫了一声，

草团中，一个黑色的人影缓缓站起了身子，那个人影手中还捏着卷了刃的餐叉。

“咦，你不是人类？”艾莎惊讶地说。眼前的人和她所见到的人类大有不同，他的身上脏兮兮的，而且头部都被黑色的毛发盖住了，看上去就像一个可爱的大毛球，和寻常见到的人类很不相似。

“我当然是人！”艾莎眼中的大毛球就是曹泰了。曹泰太久没有洗头理发，也没有刮过胡须，所以脸上黑黢黢的，头发也蓬成了一团。

“你才不是人呢！”曹泰听到对方的声音是个女孩，也就放松了警惕。

“我不是人类，”艾莎干脆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我是龙人。”她虽然知道很多人类都会伤害她，但她并不懂得如何用撒谎来保护自己。

“龙人？”曹泰的心里咯噔一下，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骗我，你是龙人的话，怎么会说我们人类的话？”曹泰故意问她。

“你看不出来我和你的区别吗？”艾莎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人，作为不同的生物，龙人和人类的差异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我是个瞎子，我看不到。”曹泰冷冷地说。

“瞎子？”艾莎不太明白这个词的含义，她的词汇量全部来源于她的基因里，来自龙王的至高血统让她几乎能使用所有的语言，但这不代表她能领会这些语言中的每一个词汇。

“瞎子是一个种族吗？是人类的一种分支？”如果说瞎子是人类的一个亚种，那么对方长得和普通人类不一样这一点，艾莎就能够理解了。

“瞎子就是没有眼睛，看不到东西的人。”曹泰耐着性子给对方解释，如果对方不是在耍自己，那么自己很有可能真的遇到龙人了。

现在的曹泰早已不是坐井观天的青蛙，他已经明白了世界的广大不是自己所能想象的，就算真的存在着龙人，也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原来是这样。”艾莎大概懂了曹泰的意思，“瞎子就是没有眼睛的人类，难怪你长得和其他人不一样！”艾莎还是把曹泰所说的瞎子当作了人类的一支亚种。

“轮到你了，”曹泰对艾莎说，“轮到你向我证明你是龙人了。”

“嗯。”艾莎点了点头，她觉得既然对方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身份，那么她也该这么做。

艾莎拍了拍手掌，附近的湖水中立刻有一条大鱼跃起，发出了“噗通”的水声。

“你听到了吗？”艾莎问他，“刚刚是鱼跃出水面的声音，只有龙人才能够命令水族哦！”

“我听到了。”曹泰痴痴地说。其实他早就相信了对方的身份，因为整个下午，他都躲在草丛中，所以他知道曲哥等人的来意，也差不多见证了曲哥等人的死亡。

“现在你相信我了吗？”艾莎笑着问他，脸上不无得意。

曹泰点了点头：“嗯，我相信你了。”

“那我回去了，瞎子先生，你也早点回家吧。”说完，艾莎向着青玉湖走去。只有在水中，她才会感到安心。

“你不怕再有人来骚扰你吗？”曹泰忽然朝着艾莎的背影喊。

艾莎摇了摇头，随即她想到对方看不到自己的动作，于是，她说：“他们再来，我就再把他们赶走，不走，就杀掉。”作为一个龙人，她那高高在上的基因决定了她会漠视那些与她无关的生命。

“但你是杀不光的，而他们只会越来越多，今天的事，只是一个开始。”曹泰对艾莎说。

艾莎犹豫了，她觉得曹泰说的都是实情，自己不可能一辈子都用这种方式来换取安宁。但除了青玉湖，她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这个未知的世界里似乎到处都是人类，没有她所能存在的位置。

“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艾莎小声说。

“我，”曹泰忽然挺直了腰杆，“我来保护你！我来带你去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

曹泰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通过刚才旁听到的响动，他已经确认了这个龙人姑娘比起人类来要强大许多。曹泰觉得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是命运让自己在这里与这只龙人姑娘相遇，这会是自己人生的又一个转折点！

如果说，被丁铃挖去双眼后，他的人生就直线跌入了低谷，那么现在，到了他该爬起来的时候了！

曹泰，要回到属于他自己的高峰！

“真、真的吗？”艾莎有些不敢置信。在这个世界上，艾莎只遇到过一个好人，那就是周衡，但现在，她已经失去了周衡。艾莎没办法回到人类的世界里去寻找他。

但现在，艾莎拥有了第二位人类朋友。

“谢谢，”眼泪湿润了艾莎的眼眶，“谢谢你，瞎子先生。”艾莎并没有考虑眼前的瞎子有没有能力保护她，但只要对方能说出那样的话来，就已经足够让她感动了。

艾莎就像是在阴冷黑暗的世界中停留了太久的飞蛾，一旦遇到灯火，即使会灼伤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

“来，”曹泰向艾莎伸出了自己的手，“让我来带你离开这里！”

而这时的周衡，正背着村长往村里赶。村长的心脏病发了，他的灵魂之火可以治愈被撕裂的肉体，却无法治疗这样的疾病。

除了带着村长快速回到村长家，拿到速效救心丸，周衡没有别的办法。

他并不知道，因为这一个小插曲，他将永远与艾莎擦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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