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巫师来了！”曹泰的头顶上忽然传来了沈睿的喊叫声，接着是快速的跑步声。

地下室的门被用力推开，铁制门板撞在墙壁上，发出了“嘭”地一声重响。

“少爷！快跑，少爷！”沈睿的声音从没有如此慌乱过。

“发生了什么事？”曹泰从床上站了起来，紧张地询问。

“巫师，有巫师来了！”沈睿冲了过来，拉住了曹泰的手。

“那些外国巫师吗？”曹泰惊讶地问，“他们不是已经被丁铃消灭了吗？”虽然这一个月以来，他都藏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但丁铃成功剿灭了黑塔巫师这件事他还是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有巫师的残党，但那个金发家伙的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人类，一定是巫师没有错！”沈睿拉着曹泰手往地下室的墙边走去，同时，他们的头顶上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爆炸声。

“上面发生什么事了？”失去了双眼的曹泰只能通过声音来感知远处发生的情况。

“咿——”地下室里的一道暗门被打开了。

“少爷，这里有密道，我们从这里走！”沈睿拉着曹泰的手就要往前跑，但曹泰却不动了。

关于密道的事，沈睿从来没有和曹泰提起过。“少爷，”沈睿着急得直跺脚，“密道的事，等我们先逃出去了再和你解释，没时间了，我们先跑吧！”

但曹泰依旧没有动：“你老婆和孩子还在上面呢！你不管他们了吗？”

沈睿这才反应过来，在曹泰的世界里，“王义”还有一个絮叨的老婆，和还在读小学的“儿子”。

“别管他们了！我们再不走，就走不掉了！”沈睿现在没有办法和曹泰解释，自己的“儿子”根本不存在，而所谓的“老婆”其实是丁铃派来协助自己的亲信，现在他们的头顶上，正是那个女人在帮忙抵挡巫师。但她是拖不了多长时间的，巫师和人类根本不在一个生物等级上。

不论那个女人，还是沈睿自己，他们死了都没有什么可惜的。但曹泰不能死，曹泰是丁铃迈出第一步的重要棋子，无论如何，沈睿也要保住曹泰的性命。

“少爷！我们快走吧！”

曹泰犹豫了，过去的他一定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犹豫的，下人的性命算什么？没有什么东西比他自己更宝贵了。但这一个月里，曹泰学到了很多，也是在这一个月里，他感受到了有血有肉的生活——尽管这些都是伪造出来的。

“你的老婆和孩子还......”沈睿可以轻易地放弃，但现在的曹泰却无法做出这样冷漠无情的决定。

“管不了那么多了！”沈睿的语气忽然变了，他没办法再扮演那个服从的“王义”了，如果曹泰死在这里，那一切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拉着曹泰的手猛然加大了力气，根本不再留给曹泰迟疑的空闲，沈睿拖着曹泰钻进了暗门里。

“少爷，”沈睿咬着牙说，“你可不要怪我，我这都全都是为了救你！”

曹泰被沈睿拖在后面，他不知道暗门后的地道会通往哪里，也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在沈睿的牵扯下，他茫然地在地道里奔跑着。

而从头顶传来的爆炸声响，也离他越来越远了。

“该死！”走在前面的沈睿忽然骂了一声。

“怎么了？”曹泰连忙问。

“没、没什么。”沈睿没敢把眼前的情况告诉曹泰，他说，“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我看黑塔的巫师应该是发现不了我们的。”他们还没跑出多久，理论上还没有脱险才对。

“是不是地道被堵住了？”曹泰问。

沈睿没说话。

“地道被刚才的爆炸震垮了，对不对？”曹泰再次追问。

“少爷，你别担心，这里很隐秘，巫师是发现不了我们的。”沈睿这么说，无疑是在承认曹泰的猜测了。

“完了，我们完了。”曹泰颓丧地坐在了地上，他抱着头，用手扯着头发。

“少爷，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死的！”沈睿安慰说。

“刚才逃跑的时候，暗门你没有关上，对吧？”曹泰抬起头问。

沈睿愣住了，刚才他只是想着赶紧把曹泰带走，的确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如果巫师来到了地下室，一眼就会看到洞开的暗门。到时候他们就会变成被逼到绝路的老鼠，只能任人宰割了。

“没、没关系的，”沈睿的声音有些颤抖，“地下室做得很隐秘，这些巫师在上面找不到人，就会离开的。”

“那可是巫师。”曹泰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完了。”

沈睿忽然从曹泰的身边爬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曹泰伸手捏住了沈睿的衣角。

“我要回去把地道的暗门关上。”沈睿小声说。

“王义，你疯了吗？”曹泰想劝沈睿不要做这种傻事，这种时候回去很大概率会和前来袭击的巫师撞个满怀，这和自杀又有什么区别。

“够了，已经够了！”曹泰不敢大声吼叫出来，他从后面抱住了沈睿的腰，防止他做出傻事来。

但沈睿的力气比曹泰要大得多，他用力掰开了曹泰的手，然后粗暴地将曹泰甩在身后。事已至此，他已经不能再继续掩饰下去了，曹泰是丁小姐的重要棋子，绝不能在这里受到损失。哪怕是豁出自己这条命作为诱饵，沈睿也要将丁小姐的重要棋子保存下去。

沈睿甩开曹泰后，手脚并用，向着来时的路快速爬了回去。

而曹泰却也跟了上来。

沈睿停下脚步，用脚去踢跟上来的曹泰，想要阻止他。

“王义，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回去送死！”一个月前的曹泰，绝对讲不出这种话来。

“你的命比我这条贱命宝贵太多了，我的死是值得的。”沈睿咬着牙压低了声音说。

忽然，在通道的外面，传来了“登登”的脚步声，有人已经进到地下室里了。

“听着，”曹泰忽然抓住了沈睿的肩膀，“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我这个瞎子就算逃出去也什么都做不了。”

“王义，”曹泰认真地说，“我要把一个重大的秘密告诉你，求你，求你带着这个秘密活下去！”

曹泰向沈睿跪了下来：“求你了，王义，让我去死，就由你来背负着曹家的命运，活下去吧！”

沈睿呆滞住了，随后，他的脸上浮起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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