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衡醒过来的时候他正躺在一张冰冷坚硬的木床上。

如果是旁人受了他这么重的伤，只怕早就死了。但他所受的伤势不仅已被全部治愈，就连伤痕也不曾留下。

精神稍微恢复了一些之后，周衡就清醒了过来。

他的脖颈处有些疼，并不是因为伤后的后遗症，而是昏迷时没有枕头。如果这张床铺再松软和舒适一些，他想他还能昏迷更久一点。

周衡用手揉着自己的后颈，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哎呀！你醒来了！”

一个女孩的惊呼声响起。

周衡立刻瞪大了眼睛，这里不是他的家，这里是哪儿？他偏过头，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隔着珍珠和宝石串成的珠帘，对于帘子外的人，他看得不是很清楚。

“你醒了呀？”那个浑身长满青绿色鳞片的少女朝周衡走近了一些。

“鬼啊！”还没有完全从睡梦中回过神来的周衡被凑近的她吓了一条。

“鬼？哪里有鬼？”艾莎往后退了几步，慌张地四处张望。

“不、不，我看错了。”周衡反应过来，眼前的少女便是那个幸存的龙人。虽然对于周衡来说，鬼并不是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但把一个女孩误当作鬼，总归还真是一件很没有礼貌的事。

“你吓了我一跳呢。”艾莎轻轻抚着自己的胸口。

“不好意思，嗯，不好意思。”周衡非常诚恳地为自己没有礼貌的话道了歉。

“你能起来了吗？”艾莎并不在意周衡的无礼，又或者说，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周衡的话里有那些无礼的地方，“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她记得有一次她的哥哥受了重伤，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

“我没事了。”周衡活动着筋骨，想要从床上起来，这时，他忽然注意到了什么。

“啊！”这一次，就连周衡也忍不住大声叫了出来，“我、我的衣服呢！”他快速地锁到了木床和墙壁的角落。

现在的周衡居然是全身赤裸的，而更加尴尬的是，这张木床上竟然连被子也没有。

“你的衣服已经扔啦！”艾莎微笑着告诉他，“上面全身血，已经不能穿啦。”

“扔在哪儿了？”周衡用手掌护住了自己的下体，尽管对方不是人类，但总算也是异性，而且看上去和自己的年纪差不了太多。

“还能不能捡回来？”周衡倒不是心疼自己的衣服，只是没有衣服，他该怎么离开这里。

艾莎摇了摇头。周衡上身的衣服都被从他背后生长出来的衣服给撑坏了，下身的衣物也满是血污。这些血污凝固后都黏在了周衡的身上，艾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周衡的裤子给扒了下来。她还替周衡把身上的血污都给擦拭干净了，只是现在的周衡还没有发现这一点而已。

周衡沉浸在了绝望中。没有衣服，自己该怎么办？周衡一生中面临过无数困境，但眼前的这一个，却是最让他感到棘手和无助的。

“你要穿我的衣服吗？”艾莎问。她和周衡的身材相差无几，所以周衡应该可以穿她的衣物才对。

周衡用力地摇头！“不、不用了！”

在当今的网络上，的确不乏有很多异装癖者展示着自己的独特喜好，但周衡并不在这些人之列。无论如何，周衡也无法接受女装的自己。

“你的哥哥呢？”周衡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焦急地问，“能把你哥哥衣服借给我吗？”

“我的哥哥们都已经死了，只有大哥还活着。”艾莎流露出了悲伤的神情，不久前，她才亲手将哥哥们的尸体送入了龙族的公墓。

周衡愣了一下，他这才想起来艾莎的哥哥都已经惨死在了自己和艾莎的面前，而杀害他们的正是巫师安德烈。

“哥哥们的衣物也随着哥哥们的尸体一起埋进了墓里。”艾莎接着说。

“什么？你们还有这种习俗？”

艾莎点了点头。

周衡痛苦地用一只手捂住了额头，这可如何是好。过了一秒后，他又立刻放下手，遮住了自己的下体。

“安德烈呢？”周衡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那个杀害了你哥哥的凶手，安德烈去哪儿了？”他实在是无法理解，龙子们已死，自己也被他刺穿，为什么安德烈会放过自己和艾莎。

艾莎呆呆地看向周衡，脸上的表情写满了惊讶。她十分不理解周衡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难道不正是他亲手杀死了安德烈，还把对方给碎尸万段了吗？

周衡被艾莎盯得有些害羞，他扭了扭身子。

“那个，你能不能稍微离我远一点点。”周衡脸色绯红，小声说。

艾莎顺从地往后退了两步。

“谢、谢谢你。”虽然在人家的屋子里让人家退开的确不太好，但周衡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尴尬了。反而是作为女生一方的艾莎，居然没有丝毫的动容。

“安德烈被你杀了。”艾莎退后两步之后，告诉了周衡。

“什么！”周衡瞪大了眼睛。被天师系统所控制的那一段记忆完全没有存在于他的记忆里，周衡所能想起来的上一段记忆，便是他被安德烈的长尾是刺穿时的痛苦回忆。

“我杀了他？”周衡的语气十分地难以置信。

艾莎点了点头。

“打开天师系统，我要查看我的功德点！”周衡都忘了默念，直接说出了声。

“什么天师，你在说什么？”艾莎一脸茫然。

但一行数字已经出现在了周衡的面前。

“您已拥有602点功德，距离C级天师还需要398点功德。”

原本只有526点的功德的周衡，一跃到了602点，这其中多出来的76点，显然是来自安德烈的死。艾莎没有骗他，是他亲手杀死了安德烈。

周衡愣在了床上，为什么关于这一段记忆，他就连一点线索也找不到。

答案当然和天师系统有关。

“你怎么了？”艾莎忍不住向周衡靠近了一步，“周衡先生，你怎么了？”她曾听安德烈叫起过周衡的名字。

周衡咽了一口唾沫，恐慌正在他的心里蔓延。

天师系统可以在他的记忆里加入各种法器的使用方法，当然也能肆意地删去他的某段记忆。

如果就连自己的记忆也不能相信，周衡还能相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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