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掩面哭泣，泪滴从她的指缝之间一滴一滴的砸落了地面也同时砸进了留云的心中。

毕竟在那一场战役之中，他们似乎大获全胜，但又似乎失败透顶，他们保护了所有的人，但是却又没保护到那个孩子，在那场战役中，他是唯一的死伤。

正如尘汐所说的，近在咫尺的胜利麻痹了他们的神经，放下了曾经从未放下过了细微的错误。

他们只看到了魔物被他们清理的所剩无几却忽视了去检查战场中的是否有残留的活口，因为他们的失误，而让那个孩子为他们承担了失误的后果。

“那场战役我们也在，如果真要弄的有罪的话，那时的我们身为你前辈，身为你长辈的我们才更加的有罪，但是战场上的死伤是不可避免的，哪怕是无辜者的生命亦是如此……”

“曾经的魔神战场上，哪怕是身为岩神的他，身为福瑞之主的白泽也无法保证是否会让其他无辜的生命葬送在战场上，更何况是你呢。”

留云细心的劝着，但是却也只能越劝越苍白，因为那一场战役的确是非常失败的一场战役。

他们都在忙着清理剩余的魔物，却忘记了战场上是否还会有残留的活口。

当时的小姑娘心高又气傲，他们没有尽到监管的责任，放着那小姑娘在那一场，他参加的第一场战役中又盲目自大来蒙蔽了自己，酿成了不可避的苦果。

如果当时的他们再细心一点，如果当时的他们没有因为那小姑娘表现出的出色的优异的成绩，而忽视掉了她还只是一个不大的孩子。

放任她自己去面对残余，放任她去对抗其余的魔物，是不是就会减少那一场没有必要的死伤。

“可是他还那么小，他还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他抱着满腔的热血，他有那么长久的年华，可以为璃月做出更多的贡献…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死的！”

多年的愧疚已经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此时的小姑娘崩溃的哭着，泪水一滴一滴的从她的脸庞滑落，让留云看着揪心又心疼。

但是他依然还是要说，如果再不将陈曦从那愧疚之中抽离回来的，，她不敢保证之后的尘汐会沉沦成什么样子。

永无止境的愧疚以及懊悔，会使她迷失了方向，会让她忘记了那孩子曾经托付给她的一切。

也许  ……她会就此选择消散于天地之间，也说不定……

“那并不是你的错，尘汐，那孩子既然选择了成为千岩军，那么他就应该知道总有会牺牲的一天，在他选择成为千岩军的那一天，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了。

所以到最后他都没有怪你，他甚至庆幸了自己为你挡下了那一击，庆幸用自己这条微小的生命换来了一位仙人的存活！

因为他知道你能做的比他做的更多，你的力量远超于他之上，你可以更好的完成他所想要完成的那一定！

他在最后死在你怀中的时候也是笑的一脸的安详，你又怎么可以辜负他的期望！

如果真要论有罪，真正有罪的是我们…是我们！”

“而且到最后那孩子的灵魂在被木槿引入灵界的时候，他托付木槿告诉了你的那些话，你忘记了吗？

他希望你所做的是希望你能够代替他继续守护璃月，继续为守护人民的笑容而去与那些魔物做斗争！

你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你不停的活在愧疚之中，一遍又一遍的折磨着自己，再也不会拿起利刃保护着他曾经想要保护的那些子民！

这样的你才是辜负了他，辜负了他当时站在你的面前为你挡下的那一击！”

留云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字不落的地落入了尘汐的耳中，他又想起了当初木槿带来的那一则消息，那少年留给她的话……

“那些不过是你们为了安慰我而编出的谎言……”尘汐说着，毕竟当初木槿带来的那些话太过于美好，美好的就如同幻境的泡沫一般一碰就会碎。

所以哪怕那么多年过去，她依然觉得那些话不过是他们为了哄骗她而编造出来的谎言罢了，那少年生命流失的时候都一脸错愕的看着她。

哪怕最后他的确是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是嘴角带着微笑的离开了此间，她也不过认为那是那少年在最后的回光返照时看见了自己所期盼的期盼成为现实，而出现的幻想。

“你可能不太了解木槿那个木鱼脑袋，他和白泽一样是从不会说谎的，所以他当时带给你所有的话都是那少年想说的。”

“我们从未骗过你！”

……

伴随着留云的最后的一句话落下，瞬间周围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留云不再说话，她只是静静的看着那跪坐在地上面无表情，神情呆滞的女孩，她知道此时的尘汐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消化刚刚的一切。

所以她并没有着急去催促那个小姑娘，任由她陷入了长久的回忆中，久久无法抽离。

而此次尘汐仿佛又回到了曾经那一片硝烟弥漫的战场，那时的璃月灾厄降临，那时的她还不是现在的这个样子，那时的她还只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尘的仙灵。

她也以为灾厄永远都不会找上自己，可是她错了！那场战争终究是推倒了她生活的那片土地，她看着那些鲜活的生命们拿着长枪拿着盾牌和那些优雅美丽的仙人们不断的对抗着那些丑陋的魔物！

那些魔物仿佛没有意识一般仿佛从来不知疲倦一般，他们没日没夜的进攻着，鲜血洒满了那片土地哀嚎响彻了整个大地！

魔兽的嘶吼揪着每一个人的心，大地再也不是鲜活的颜色，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

幼小而又脆弱的人儿蜷缩在被血肉覆盖，泥泞潮湿的战壕里，身边是永远不会再醒过来的战友们和时不时传来的哀嚎！

天空阴沉着硝烟弥漫着寒风刺骨，鲜血染红了大地天空上飘下了纯白的雪花，也无法将那一片鲜红掩埋！

人们嘶吼着，仙人悲鸣着，但是那些魔物仿佛没有心一般，它们依然孜孜不倦的推进着战场。

它们尖锐的利爪抓破了人们用来保护身体的盔甲，他们尖利的牙齿咬穿了他们脆弱的喉咙，黑色的狂风卷起了一片又一片弱小的人们将他们带向了空中，狠狠地砸向了地面，形成了一滩又一滩的鲜红的泥泞。

他看着生离死别时，人们怯懦胆小的样子，看着他们畏惧死亡，脸上满是绝望的神情，但依然提着长枪冲向魔物时的决绝！

他看着人类为了救仙人，而一个又一个的摞成了一道尖锐不可推倒的宝塔，将那位仙人保护在其中。

她也看到了仙人为了救那些弱小的生命而将自己的生命置身于世外，最后被魔兽撕成的碎片化为无数的白光消失于天地之间，哪怕剩下灵魂，他都依然要拼个魂飞魄碎来保护那些脆弱的人们。

她看着年老的妇人送走了自己年轻的孩子，将自己的孩子推向了死亡的战场，看着年幼的孩子捡起了父母留下的长矛，义无反顾的走上了他们的老路，看着夫妻相拥而泣，看着情人共赴战场黄泉……

那是她第一次体验到了生与死的离别……

原来生命如此脆弱，原来真情如此感人，原来生命如此强大，原来真情可以化解世间一切困难……

那也是作为无忧无虑的他第一次生出了想要成为他们其中的一份子，她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守护他们，他想要不让他们流泪，又想让不让他们流血，想让他们合家团圆，想让他们拥有欢声笑语。

想要那片土地，重新生长出鲜花和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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