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卖部门前的小道场。

栽着几个一人合抱的柳树。

枝条遮天蔽日，十分茂盛。

形成了一大块阴凉地儿。

村民们闲着没事，都爱聚在这里打打扑克，聊聊天，无非就是东家长西家短。

“老陈头，前天你家小妹来买啤酒，说是家里买了猪头肉下酒，怎么着，捡钱了？还舍得去城里称一斤猪头肉来吃。”说话的是小卖店的老板娘，胖婶。

语气带着嘲讽和质问。

她也是故意当着这么多人面说的。

陈猛欠了她两百多块钱酒钱到现在没给，可她又不敢找陈猛要，前天听到陈晓梅说买了猪头肉下酒，当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欠钱不还，还吃猪头肉。

她都舍不得吃呢。

胖婶也知道，陈猛欠村里各家各户不少钱，今天在场的就有很多债主，听了这话，不气才怪。

最好气的一起找老陈头要钱。

果然。

好几个村民不高兴的看着陈大柱和赵槐花，一人一句开始质问起来。

“老陈头，你什么意思？欠我家八百块钱，是不是不打算还了？”

“赵大姐，当时你问我家借一千块钱，说是看病，看在乡里乡亲，你又可怜的份上，才借给你……可你也不能有钱了胡吃海喝，不还钱呐。”

“就是，你这不是拿着我们的钱，自己去享受？当我们傻啊？有钱我们自己不会去享受？”

众人的质问。

让陈大柱和赵槐花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早知道就不来这儿乘凉，直接回家得了。

后悔归后悔。

欠了人家的钱也是事实，拿不出钱就得给人一个交代。

“各位乡亲，实在不好意思，欠你们的钱我一定会还的，再宽限一段时间。”陈大柱点头哈腰，陪着不是道。

“你可拉倒吧，这段时间，天天在我这儿买啤酒喝，一买就是三四瓶，有点钱就被你们这么吃了喝了，什么时候才还得起……今天说啥都不行，必须还钱。”胖婶见成功的挑起了众怒，心头暗喜，立刻嚷嚷起来。

她一嚷嚷，其它人跟着嚷嚷着必须还钱。

见债主一起发难要钱。

陈大柱和赵槐花都慌了，弯腰说着好话，“现在真没钱，缓一段时间，一定还。”

“有钱吃猪头肉喝啤酒，没钱还债，鬼信。”

“陈大柱，大家也都不富裕，当初借给你钱，是大伙心善，你不能拿着大伙的心善当善心，今天必须还钱。”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几个债主气愤不已，甚至围住了陈大柱和赵槐花，不让他们走，嚷嚷着还钱。

这下。

陈大柱和赵槐花更加尴尬了。

两个人都是老实人。

这辈子都没跟人红过脸。

被乡亲当着这么多人面围着要账，脸都没地儿搁。

尤其是陈大柱，老陈家祖祖辈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从没这么丢人过，这会直恨的牙痒痒，小杂种，你造的孽，让老子跟着丢脸。

跟村民们借的钱，都是陈猛逼着老两口，以各种名义借的，拿去吃喝嫖赌抽。

“各位乡亲，我们真没钱还……家里就还剩下一千块钱，还是卖了小猪崽的钱，打算给我看眼睛的，你们要是想要，我这就回去给取来，大不了眼睛不要了。”赵槐花不停的鞠躬道歉，红着眼圈说道。

今天，算是她这辈子最丢脸的一次。

日后。

在村里没脸做人了。

这两天，儿子倒是赚了将近两千块钱，可是这钱是要用来还巴癞子，不然小妹就要被拿去抵债。

这两千，无论如何也不能动。

即便平生头一次撒谎，也不在所不惜。

几个债主听赵槐花说的可怜，也都知道她眼睛确实因为败家子哭的都快瞎了，如果逼着她拿出一千块看病的钱，也不够分，还耽误了治眼睛，岂不是罪孽……

乡亲们终究心善，一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逼要债务了。

“吆，哭的这么可怜，演戏给谁看呢？大伙千万别上这老婆子的当，他们一家子没有一个好人，良心都黑透了。”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众人扭头看，却是村长儿子张麻子走了过来。

村民们下意识的闪开了一道圈，陈猛不是好东西，你也不是好东西，王八跟乌龟，都他妈的不是人。

“张麻子，老陈家出了个败家子，祖上蒙羞，我陈大柱认。但我陈大柱敢对天发誓，我老陈家，除了败家子之外，从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乡亲们的坏事，你这么血口喷人，莫非仗着村长撑腰？那我倒要跟村长要个说法了。”

别看陈大柱平时老实巴交，几个债主骂他，他理亏，认了。

可张麻子是个什么玩意，有什么脸骂他？

“陈大柱，你平时装的倒是老实巴交，把乡亲们都给骗了，实际上背地里跟你儿子一样的败家……不服是吧，那我问你，你们两口子口口声声说没钱，居然舍得花五分钱一只，雇村里的小孩给你家抓喇咕……”张麻子冷笑道。

什么？

没听错吧？

河沟里白给都没人要的喇咕，老陈家居然化五分钱一只收？

疯了吗？

还是钱多的没地方花？

所有村民都错愕的看着陈大柱两口子。

“而且你家陈晓梅说，之所以收这些喇咕，是因为你家陈猛喜欢吃……一天要吃好几百只，那可是三四十块钱。陈大柱，你可以啊，欠大伙的钱不还，居然有钱买买喇咕吃，啧啧，你还有脸说你没做过对不起乡亲们的事。”张麻子继续火上浇油道。

果然。

几个债主听他这么说，一个个愤怒的冲上来，揪住陈大柱的领口，“老陈头，你他妈的太不要脸了，亏得刚才我们还心软了，差点又被你骗了，今天要是不还钱，我们就拉你去乡政府，让公安找你要钱。”

“乡亲们，有话好说，别动手。”

赵槐花见老伴被乡亲们围住了，立刻上前劝架。

“去你妈的，你也不是好东西。”

怒不可遏的债主气愤之下，直接把赵槐花给推倒在地。

不成想，地上有个石头，摔的赵槐花哎吆哎吆的惨叫起来。

陈大柱一看老板受伤了，即便再理亏，此刻也忍不住了，提起拳头就要拼命。

“住手，我说实话，花钱买喇咕不是为了吃，是我儿子拿到县城里去做生意。”赵槐花见事情要闹大，隐瞒不下去了，只得喊了一声。

“笑死个人，就你家那败家子还做生意，鬼信。”

几个债主显然不信，揪住陈大柱不放，死活要他还钱。

而此刻的陈猛。

刚刚洗漱完毕，正准备出去走走。

突然有村民急匆匆跑过来，“陈猛，你爸妈跟人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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