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土垭子两军火并,保安团败退 荆竹园强援径入,孙杰军窜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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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孙杰陕军的残忍、血腥将胡松嵩斩四肢,抛任河,并将其店铺一把火烧了,还连累了油房街好几户人的木板房被烧毁,让所有被拉“肥”的人胆擅心惊,再也不敢有任何侥幸,都纷纷卖货、卖传家宝、妻女首饰、土地,还到处挪借,才在规定的时间按被敲诈的数目,交上了大洋。
孙杰一伙看到收上来的十多万大洋和不少的金银首饰、鸦片,笑得合不拢嘴。
陕军孙杰团长及所属的残暴血腥行为,使全区绝大部份富户、商铺老板倾家荡产,场镇中生意人、居民纷纷逃离避祸,未逃者也是日不开门,夜不行人,这个号称小武汉的水码头富庶场镇一片冷落、萧条。
区长兼团总胡松廷对陕军在任河区横行霸道,无法无天,虽气冲斗牛,却也无可奈何:虽然不少受害者都要求他主持公道,但凭自己手中的几杆枪和毫无战力的团丁,他对陕军的恶行,连屁也不敢放一个。
虽然他无力对抗孙杰的陕军,但也不标志着他就绝对放任这些恶人在自己的辖区内肆意烧杀抢掠。
那位用来敬猴的鸡胡松嵩虽然不是自己的亲兄弟,但好歹也是一笔难写个胡字,何况他还给自己进了不少贡,这些天杀的兵匪,丝毫没把自己这个区长兼团总放在眼里,打狗还看主人呢,如果自己不做些什么,把这些匪兵撵走,今后,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谁还会把自己这个区长团总当盘菜?
思来想去,他在自己的团部一筹莫展。
“团总,有人找。”自己的贴身团丁肖明文进来报告。
“你他妈眼瞎呀,这个时候,老子火烧眉毛了,哪个舅子来也不见。”胡松廷平时对手下也还和气,今天正不痛快呢,所以火大。
“团——团总,是你弟妹找你。我看她几娘母好可怜,才来给你说。”肖明文见闯到了团总枪口,忙申辩。
“谁?哪个兄弟妹?”胡松廷问。
“就是胡松嵩老板的婆娘娃儿来了,要见你。你不见,我这就让他们走。”肖明文忙回应。
“哦,是他们。那……”胡松廷一听是胡松嵩婆娘娃儿,心里不禁一动:要撵走陕军,这不正瞌睡遇上了枕头吗?
“让他们进来吧。”他对肖明文吩咐道。
国民党万源县(也叫太平县)政府内。
一间密闭的木板房内,几把木椅上坐着几个人。
这些人中有县长、副县长、县团练大队长、任河区区长兼团总胡松廷、肖家乡民团团长权直堂及几个县里的头头脑,还有陕军的一位高层军官等。
这些人,今天在这里秘密开会,是讨论如何尽快解决在任河区暴虐、血腥的陕军孙杰团的问题。
原来,任河区长、团总胡松廷连夜用一艘小木船,载上胡松嵩妻子儿女,自己还带上全副武装的肖明文及教练钟鸣,一同从任河码头,顺任河驶向陕西麻柳,并辗转到了县政府。
在胡松廷的指使下,胡松嵩妻子儿女在县政府向县长对陕军孙杰团进行了血泪控诉。
陕军孙杰团本来就招致天怒人怨,川陕两省就准备对他们动手,这下又出了这塌天的大事,让川陕两省高层十分震怒,所以今天秘密召开会议,专门商讨部署。
通过会商,就决定立即动手,而且决定:在万源县内的行动,由四川方的武装力量组织实施,而陕西方负责在川陕交界的要道、关隘派重兵伏击,阻断孙杰团外逃。
1924年(民国十三年)6月18日,根据部署,县团练大队长潘启洛率团练大队人员,全副武装,还携带了炮、机枪及充足的粮草、弹药,浩浩荡荡从县里出发,大张旗鼓去剿匪。
同时,胡松廷一行人先期赶回任河区,暗自作好战斗准备,而且县里还让肖家乡民团团长权直堂率其装备精良、战斗力不弱的民团参战。
由于万源到任河区,要经过官渡、梨树、皮窝,且多为崎岖山路,剿匪大队人马开进很慢,直到6月24日才到皮窝乡与任河区的交界处土垭子附近。
别看这个叫土垭子的地方,其地名再普通不过了,不过它却是汉江与嘉陵江的分水岭。
以土垭子山岭为界,傍万源方向属嘉陵江流域,傍城口方向,包括任河区域内,因任河倒流八百里而注入汉江,即属汉江流域。
而且,从万源方向过去,道路崎岖,缓缓而上,一条长长的山岭横卧,只中间一个土垭口,形成一条独路,穿过垭口,即急转直下到任河区的葫芦头乡的兰家坪。
其实,县团练大队组成的剿匪队伍,大张旗鼓鼓噪而去,而仅百余里山道,就整整行走了好几日,其目的并不是想与孙杰军拼个你死我活。
而真正的意图是想以这种高压军事手段,促使孙杰军知难而退,撤出任河区,滚回陕西去陕军归建,然后再由陕军高层以军法处理。
但陕军也知孙杰这个团都是匪兵,什么军纪军法也约束不了他们。这个团之前在陕西境内,也无数次为祸乡里,暗中杀人劫财,强奸妇女,所以陕军高层也不想他们窜回陕西境内,于是也派重兵堵住入口。
孙杰也不是吃素的。
他提前就知道了剿匪大队人马的动静,也探知了由川入陕的重要入口也被堵死,因此,他匪性大发,决定不离开这个山高皇帝远的发财窝,要与剿匪大军决一雌雄。
别看孙杰团的人都一身匪气,但他和他手下不但敢拼命死战,而且也不乏军事人才,素有计谋,部队战斗力也是凶悍异常。
在与手下的几个营长、连长一番密议后,就在6月22日,孙杰以团长的名义下达命令,收拢部队,并公开宣称,奉陕军上司令,撤离任河区,回陕西归建。
胡松廷早就安排人员暗中注意陕军孙杰部的动向,探知消息后,即电告县政府,县政府也即通过沿途各乡的手摇电话机,将情报告知剿匪队伍的潘启洛大队长。
当日晚,孙杰团所有部队全部启程开拔,命令传达的是由任河区驻地经葫芦头乡的土垭子入皮窝乡,经皮窝铺由中坝河过黄草梁而进入陕西的麻柳。
部队行进很快,从任河区驻地到土垭子翻梁的皮窝铺,约五十余里,一昼夜,孙杰团所有人马浩浩荡荡,全部开到,而且并不停留,全部向川陕交界的黄草梁方向开去。
当天,部队全部在离黄草梁仅十余里的中坝河就地宿营,当地乡、保、甲长都派人送米送肉,实则打探消息。
宿营后,又传来团长命令,明早六时开饭,七时,所有部队枪上膛、刀出鞘,出发越过黄草。
命令还提到,部队是奉命归建,途中无论谁阻拦,就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其时,县里的剿匪大队人马也开到了离皮窝铺三十里的荆竹坝。
听说孙杰团已全部过境皮窝铺,开向了黄草梁方向的中坝,潘启洛大队长就放了心,立即命令部队迅速前进,一直到离皮窝铺约十里的邓家坝扎营,而在傍皮窝铺方向的东风岩险地安排了重兵设防,担心孙杰军夜里偷袭。
6月24日,是个大雾天,浓浓的雾气弥漫在深谷高岭,所以能见度很低。
到了早上七时半左右,突然,从黄草梁方向传来激烈的枪声,还不时伴有隆隆的炮击声。
陕军孙杰团与堵在黄草梁的陕军交上火了。
听到枪炮声,潘启洛下令大队人马立即出发,经皮窝铺向土垭子方向急进,并迅即进入任河区。
他的想法是,孙杰军自己开走了,但自己还是可以上报是剿匪队伍把孙杰赶走了,而且还恢复了任河区的秩序。
说不定,这就是大功一件,从此升官发财,向上要饷要武器,自己就可以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了。
以权直堂为团长的肖家乡民团,本身战力不弱,而且这次奉命随县团练大队剿匪,从官到兵都想一显身手,杀出一个响亮的名号来。
前次,在肖家沟灭了汪海舟引进的宣汉清溪场的一大帮土匪,不但使自己的民团名声大噪,而且赚得盆满钵满。
这次,权直堂自告奋勇,一直率队打前锋,昨夜守在东风岩险要处的也是他的人马。
一接到命令,他的民团就嗷嗷叫着,全速冲在前面,经皮窝铺,过赵家河坝,就直指土垭子垭口。
在所有队伍人员中,都以为孙杰团全部开向陕西方向,所以从大队长潘启洛、民团长权直堂及所有人员都以为前方是一马平川,这次到任河区,只不过是一次武装游览,顺便风光一回。
因此,没人提议,也没人安排部队前出侦察,弄清敌情,就一路兴冲冲前往垭口。
权直堂的民团在前面开路,眼看就要进入垭口。
突然,从山岭树林中扔出了无数手榴弹,但由于树密雾大,加之道路很窄,手榴弹并没有准确地扔进行进的队伍行列中。
“轰,轰,轰……”手榴弹剧烈爆炸,炸得树叶、沙石乱飞。
紧接着,乒乒乒、哒哒哒,步枪机枪爆豆似地乱响。
权直堂的民团到底还是真不同凡响,在听到山岭上呼呼甩下手榴弹时,队伍前端人员立马紧贴山路里壁,并迅速枪下肩,弹上膛,后端团兵迅速后撤,拐进旁边的山梁后,立马作好战斗准备。
“怎么回事?”权直堂见状,立马喝问。
刚从前面撤回的手下立马报告:
“团长,咱们中了陕军的埋伏。”
“前边的人撤回来没有?”他又问。
“还有一个小队没撤下来,在前边被火力压制住了。”手下回道。
权直堂立马命令民团一、二中队迅速抢占自己前面这山的制高点,另命令择地架好仅有的三门迫击炮,对着土垭子垭口两侧的山梁猛轰。
同时,派出一个中队带着两挺机枪,前去火力掩护前方的部队撤回来。
被压制在垭口附近山路里壁的人,就是权直堂民团最能打的一中队一小队约十来人。
小队长叫李惠臣,也是个敢打敢冲敢拼命的主,其手下的队员也都不是怂货,而且有丰富的战斗经验。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他们并没有惊惶失措,而是立即散开找好有利地形隐蔽好,便进入战斗状态。
李惠臣命令5名队员立即展开火力作掩护,让另外6名队员向垭口猛冲,试图争夺垭口两侧的山包。
掩护火力猛烈响起,与后方的迫击炮轰炸遥相呼应。
李惠臣带领黄富芹、汪义方、陈德兴、张守经向垭口冲击而去,而且边冲边向前方猛甩手榴弹。
趁着手榴弹爆炸的烟尘掩护,他们已与垭口近在咫尺。
突然,埋伏在垭口和两侧山包上的三挺机枪同时哒哒哒狂响,弹如雨下,刹那间,5人全部被打倒。
见进攻不利,其余队员互相交替掩护,撤了回去。
既然开了打,陕军孙杰团在此作战的兵力就全部展开,枪炮齐鸣,声势震天。
但是,陕军见进攻的民团后撤,只是猛烈打枪打炮,仍然占住要地,根本不下岭追击。
原来,孙杰的部队向陕西撤走,根本就是虚晃一枪,到了当晚深夜,他的大队人马就悄无声息地开到土垭子占领要地,埋伏了起来,中坝河只留下少许兵马,又是打枪又是打炮,目的是迷惑剿匪队伍。
由于陕军占领了土垭子这一夫当关的要地,剿匪部队无法展开全面攻击,只好全军撤退。
此战,李惠臣等5人均被猛烈的机枪打成了筛子,全部身亡。
此战得胜,孙杰派一营常守土垭子,大队人马又撤回任河驻地。
陕军孙杰团回到任河驻地,更是气焰嚣张,继续纵兵为非作歹。
川陕两地为此头疼不已。
直到当年9月上旬,驻防陕西紫阳县的东军营长贺世昌领兵从二竹垭神兵天降,由二竹垭经荆竹园,猛然疾进任河,孙杰军见势不妙,即率军从土垭子撤出任河区,从此就只是到陕西多地为祸,但再也没进过任河区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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