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给客户冯天成送他的宠物猫过去。

  冯天成是城中有名的大状。

  他也是事务所的老主顾，经常委托苏晴替他处理一些调查。

  此人四十好几，事业有成，名下豪宅，香车无数。

  可却是孤家寡人一个。

  他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养猫，但他又太忙，没有时间照看。

  只得经常把自己的宠物猫交给宠物店寄养。

  上次由于宠物店的失误，导致他的爱猫“咪咪”走失。

  苏晴接下来这个案子，替他找了半个月才找到。

  “咪咪——”

  冯天成见苏晴给自己送来宠物猫不禁大喜。

  他朝自己的宠物打着招呼。

  但咪咪好不傲慢。

  它将头扭向一旁，根本不想理会主人。

  冯天成有些失落，他对苏晴说，

  “咪咪好像有些不认识我了。”

  苏晴笑道：

  “不会的，你都养了它一年了。不过就分开了半个月，怎么会就不认得你了呢？”

  “那它大概是生气了。”

  冯天成又十分懊恼，“怪我没有好好照看它。”

  这倒也是有可能的。

  但苏晴不养宠物，无法读懂宠物的心思。

  她今天亲自将宠物猫送过来，是想再问问冯天成有关马辉的那个案子。

  冯天成是马辉的代理律师，为汪喜梅代理这起官司已近十年。

  他陪着汪喜梅度过了一审、二审和这次终审。

  马辉的案子，他知道得最清楚。

  冯天成絮絮叨叨的同苏晴分享着自己忙碌又乏味的生活。

  苏晴礼貌的听着，心中暗想该如何转换话题。

  两人正说着，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有人闯了进来。

  苏晴扭头一看，来人竟是汪喜梅。

  她怎么来了？

  汪喜梅一进门便望着冯天成喊道：

  “冯律师——”

  冯天成对汪喜梅的到来显然也有些意外。

  他站了起来，“汪女士，你你怎么来了？”

  “冯律师，我想求你再救救我儿子。”

  汪喜梅眼泪汪汪的对冯天成说道。

  冯天成叹了一口气，

  “汪女士，我想上次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此事已成定局，这是终审，我们已经走完所有能走的途径了。”

  “可是——”

  汪喜梅还想说，突然发现坐在一旁的苏晴。

  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冒失：

  “冯律师，你有客人在？”

  苏晴对她摆摆手：“没事。”

  她站起身来：

  “要不我先走了，冯律师，下次再同你聊。”

  她对冯天成说道。

  冯天成道：“不碍事，我同汪女士已经说完了。”

  他显然也不想同汪喜梅再多说。

  冯天成的意思，汪喜梅不是不懂。

  她十分失望，可是却还是不死心的说道：

  “冯律师，当时那辆出租车——”

  “那车没法查。”

  冯天成不待她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

  “目击者既没有看到车牌，也没有注意车里是不是有人。即使有人，又能说明什么？”

  “可是，庄秋巧的情夫——”

  “那更是捕风捉影，从来没有人看见过庄秋巧和什么男人有过暧昧。她那个所谓情人，我们连个怀疑对象都没有。”

  汪喜梅沉默下来。

  半晌，她望着苏晴，轻声说道。

  “我儿子是被冤枉的。”

  如今，她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替儿子申诉冤情了。

  苏晴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马辉是不是被冤枉，她无从得知。

  只是面对这样一个心碎的母亲，她心里还是十分同情的。

  冯天成此刻走到汪喜梅跟前，

  “汪女士，正如我上次给你说的那样，人总应该往前看！你一直纠缠着这件事情不放，是没有意义的。”

  他顿了顿，又叹了一口气：

  “唉，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

  命，是改不了的。

  苏晴望了冯天成一眼，

  冯天成的意思，是不是说，这就是马辉的命。

  所以，他得认命？

  冯天成怎么会有如此消极的想法？

  他可是身经百战的大律师啊。

  汪喜梅听了冯天成的话，低头不语。

  片刻后，她才呆呆地说道：

  “我知道了，冯律师，打扰了。”

  她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冯天正望着汪喜梅的背影，不觉叹了一口气。

  苏晴看向冯天成：

  “冯律师，你觉得马辉有没有杀人？”

  冯天成望向她：

  “我要是觉得他杀了人，这十年来又何必为他四处奔波。”

  所以，在他心里，还是相信马辉是无辜的吧。

  这便让苏晴感到不解：

  “可是——”

  冯天成不待苏晴说完，便摆了摆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既然觉得他是无辜的，为什么不为他抗争到底？”

  他苦笑一生，

  “因为已经到底了，苏晴。”

  苏晴一怔。

  冯天成道，

  “这是终审，法庭宣判是基于证据的。

  警方在当年确实找到了一些能够证明马会杀人的证据。

  这一点我辩无可辩。

  我本来的思路是针对证据链当中的一些疑点，希望法庭认可，疑点利益归于被告。

  但是，这一点法庭并不采纳。”

  冯天成摇了摇头，“正如我对汪喜梅说的那样。

  此事已成定局，活着的人应该继续往前走，再纠缠此事，没有意义。”

  人生总是充满了遗憾。

  但不能因为遗憾，就止步不前。

  苏晴叹了一口气，冯天成的话她是无力反驳。

  但也不敢苟同。

  一定还能做点什么。

  能做点什么！

  汪喜梅走出了冯天成的律师楼。

  10年了。

  冯天成陪着他处理这个案子，已经十年了。

  或许正如他所言，他已经尽力了。

  但对汪喜梅而言，马辉是她的儿子，她这个母亲无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只要她还活着一口气，她就得把儿子救出来。

  汪喜梅深呼吸了一口，强打起精神。

  可是，现在她还能怎么办呢？

  汪喜梅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现在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南都监狱。

  马辉自从听到终审宣判后，情绪十分低落，已经连续三天绝食。

  监狱方面出于人性关怀，联系了汪喜梅，让她来劝一劝自己的儿子。

  当瘦得皮包骨头的马辉出现在汪喜梅跟前的时候，汪喜梅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小辉，小辉——”

  她朝着儿子大声喊道。

  马辉见的母亲，精神一震：

  “妈妈，妈妈——”

  他快步走了过来。

  母亲每次来，都能给他带来好消息。

  是她，在这漫长的十年里，一直鼓舞着他。

  “妈妈，帮帮我，你帮帮我——”

  马辉的第一句话就是求母亲帮助。

  汪喜梅拼命点头，“小辉，你放心吧。我，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马辉听了这句话，眼里不觉闪过一道光。

  “妈妈，你会帮我上诉吗？”

  汪喜梅一愣，她摇了摇头，“已经不能再上诉了。”

  “那你打算怎么救我？”

  马辉又期待的问道。

  汪喜梅愣住，那不过是她为了宽慰儿子，随口一说。

  其实她对于救马辉出去，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马会望着沉默的汪喜梅，眼里的光一点一点暗淡下去。

  “你没有办法了，对吗？”

  马辉问道。

  “我——”

  汪喜梅只吐出一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

  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还能怎么做？

  马辉脸上的神情一点一点变得绝望。

  “你骗我，你刚刚都是骗我的。”

  他突然有些歇斯底里。

  “小辉，我——”

  “我一定要死对吗？我一定要被他们杀了？对不对？”

  汪喜梅泪如雨下。

  马辉说的没有错。

  他一定会死。

  他会以正义之名被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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