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巴特返回曙光城，直接就去了曙光城的侍卫团。

    依然还是一路畅通无阻，他径直来到侍卫团长的办公室敲了敲门。

    “进来。”

    看来门没锁，老巴特推门进去。

    侍卫团团长托里恩看到老巴特明显愣了一下。

    “你是怎么进来的？”

    老巴特没有回答托里恩，他淡漠的眼神自始至终都凝聚在托里恩的身上：“你还记得五年前，有两个年轻的冒险者回曙光城的路上被强盗残忍杀死的事情吗？男孩被削成人棍，女孩被强盗轮着上了一遍，最后活活被折磨致死。”

    “哦，老先生，这真是一件令人惋惜的事情，但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处角落都在随时发生着，我不可能记得那么仔细。”托里恩把桌子上的文件整理好，又把佩剑拿出来放在膝盖上，眼神淡漠地说：“现在我们应该讨论的是，作为一名曙光城的公民，大半夜你是怎么闯进曙光城军事重地的？我的守卫呢？他们难道都瞎了？”

    “你的守卫都还活着，他们是无辜的，你不用惊慌。”

    老巴特上前两步，站定在托里恩的办公桌前。

    “侍卫团长先生，既然您忘了，那就让我来告诉您那两个孩子的故事。”

    “我不想听...”

    “不，你必须听！”

    骤然抬高的声音像雄狮的低吼。

    老巴特哆嗦着嘴唇，眼里晦暗不明，藏在袖子里的右手把匕首的刀柄死死捏住，像是在掐住一个人的脖子要将那人置于死地。

    “好，好，我听。”

    被老巴特身上那股炽热的杀意所震慑。

    托里恩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暴雨。

    “咔嚓——”

    金色的雷霆从空中落下。

    一闪而逝的光辉将老人佝偻矮小的身影映照在墙壁上却显得犹如愤怒的巨人般高大。

    老巴特深吸一口气。

    冰冷的声音凝结在寒风里。

    他开始讲述那个或许只有他还记得的故事。

    主人公是一个家庭，父亲是一名猎人，母亲生病死的早，这名父亲有一双儿女，无论儿子和女儿都在老猎人的指导下成为了小有名气的冒险者，男孩英俊帅气，女孩样貌美丽身段优美。然而美好的事物总是招人窥伺，某个初冬的黄昏，他们回曙光城的路上被一伙强盗瞧见，那强盗首领见色起意对两个年轻人发动袭击，男孩拼尽全力斩杀了四名强盗但最终双拳难敌四手，女孩为了保住男孩的性命甘愿被几十名强盗凌辱，但最终强盗也没有放过他们，他们都死在了那条距离曙光城不到两百米的树林中。

    老猎人知道这件事后悲痛欲绝。

    他将强盗的罪行状告到曙光城的侍卫团。

    当时侍卫团立即派出一队骑士围剿强盗。

    一夜过后骑士队伍返回并上交了强盗的头颅。

    如此一来这件事就算结束了。

    直到某一天，老猎人在城里一座小洋房中看到那强盗首领和一名骑士对坐喝酒的景象，他难以置信悲痛欲绝，但这诡异的画面也让他选择隐忍下来，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只当没看见。

    后来经过一番调查，老猎人终于明白。

    当初上交的头颅根本就是用来顶罪的。

    那只是部分强盗的头颅，强盗首领依然逍遥法外，并且和骑士长达成协议，他愿意帮助骑士长收集曙光城附近其他强盗团的情报，帮助骑士长获得功勋升迁，同时从商队那里掠夺的财富和骑士长五五分，骑士长心动了，于是放了那强盗首领一命。

    五年过去，强盗团成为曙光城附近最大的强盗团。

    一个无人敢惹的隐患。

    而五年前的骑士长也成为了侍卫团长，曙光城城主也礼让三分。

    故事结束。

    侍卫团长托里恩错愕地看着老巴特。

    “你，你是故事里的老猎人？”

    “没错。”老巴特点头。

    “这五年我一直在寻找机会，我恨我自己没有能力，只是一个普通的猎人，我甚至害怕你们找到我将我杀死，所以把自己搞成了一个人人嘲笑的小丑，我本来以为还等很多个五年，等到你们垂垂老矣，反应变慢了，而我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能随时变成一条把你们咬死的疯狗......不曾想，我的机会提前来了！”

    老巴特抬起头来，浑浊的眼眸中泪光闪烁。

    他的脸上是悲痛和快慰扭曲在一起的诡异神情。

    眼尾下拉，嘴角上翘，一个近乎疯癫的笑。

    然后抬起右手露出那把日夜磨砺锋利无匹的匕首。

    办公桌上的煤油灯摇曳着，将老人的身影拉长在墙壁上，看起来像是一位身穿黑袍的怪人，手中正高举一把镰刀。

    恐惧在侍卫团长拖里恩的心中蔓延。

    他站起身来，豁然拔出长剑，剑尖却对着一处空白的墙壁，色厉内荏地吼道：“老家伙，你本来可以好好活下去，可你偏偏要跳脚出来彰显你的存在感，既然如此，我只能送你下地狱了，五年前你尚且拿我没办法，现在我是一名大地骑士你又凭什么杀我？”

    老巴特没说话，他一步步朝骑士走去。

    骑士背对着他，对着一面墙壁自言自语，活像一名疯子。

    这一幕无疑是极其诡异的。

    但这便是愚者之币赐予老巴特的能力。

    愚弄一切，视觉，触觉，听觉，嗅觉，味觉。

    骑士能看到老巴特在一步步靠近，但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被折射之后的景象，也是老巴特想让他看到的，所以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将老巴特杀死，他暴躁地左右挥舞着长剑，却苍白无力，徒劳无功。

    “团长，您怎么了？我们听到了一些动静......”

    门口跑来两名骑士，看到办公室里的一幕却不禁红了脸，赶忙致歉：“抱歉大人，我们不知道您和夫人在这里，我们这就走！”

    骑士们离开了，走之前还顺带把门关好。

    并且命令巡逻的士兵无论如何都不能靠近。

    而老巴特也终于站定在托里恩的身后。

    坚硬的铠甲变得像面团一样软。

    “呲”的一声。

    匕首没有任何阻碍地刺进了侍卫团长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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