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队。”

  秦北眼神复杂，对林毅拱了拱手。

  林毅之前一直是他手下的警员，忽然就攀上了总警司的关系，不仅升任队长，还和呼保义称兄道弟，这让他心中难免不适。

  这和肖岩还不同。

  肖岩一直是他在主动提携，至今都半年多了，就算升了队长，也得喊他一声‘秦哥’，而林毅却是不声不响的冒出来，变成了与他齐平，甚至能压他一头的人物，这种别扭感短时间内挥之不去。

  “秦队。”

  林毅也拱了拱手。

  他对秦北倒没什么不好的观感，在其手下做事时，对方虽然冷冷淡淡，但也没有故意为难过他，彼此无仇无怨，倒也能坦然相对。

  秦北终究是做了多年队长的人，很快就压下心中的不适，道：“庆贺林队高升，过几日有空，我请林队喝一杯，可一定要赏光啊。”

  “一定一定。”

  林毅一边笑着回应，一边往外走去。

  院子里零零散散的警员们，看到林毅走来，先是各自顿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纷纷向着林毅行礼问候：

  “林队好！”

  相比起秦北，他们可要紧张的多，毕竟以往和林毅是同事，几年来就算毫无交集，至少也曾背后议论过一二，加上之前觉得肖岩升任队长是板上钉钉，都过去溜须拍马，现在却是林毅忽然平步青云，心中难免忐忑。

  “都起来吧。”

  “我接任队长，暂不熟悉，你等仍按惯例做事便可。”

  林毅对一众警员说道。

  “是。”

  警员们纷纷应诺。

  随后林毅越过众人，来到刘松和李刚面前。两人看到林毅过来，全然没了以往的那种随和亲切，有些拘谨的向林毅问候。

  “两位何必如此拘谨。”

  林毅见状，不禁乐了。

  刘松小心翼翼的回道：“大人现在升了官，咱们哪敢在您面前托大，您有事吩咐就好。”

  这个世界虽然混乱，但越是如此，等级就越是森严，如今林毅已经是队长，已是‘折节下交’，就算如过去那般称他们为‘老哥’，他们也是不敢应的。

  要知道秦北、王强等人如今也是平等相待。他们若与林毅称兄道弟，让秦北等队长怎么想？

  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祸事。

  “我已向警司申请，将你们调到我的队里，从明日起你们不用去巡街，守在大厅听我调度就好。”

  林毅正色道。

  两人和他也有几年的交情，虽然不谈多深，但终究是他在警司最知根知底的人，如今升任队长，手底下还是需要几个亲信做事的。

  此言一出，其他警员纷纷向刘松和李刚投来羡慕之色。

  坐守大堂，无疑是队长亲信的待遇，不用参与那些麻烦的巡逻事务，也不用去轮班两个月一次的夜巡。

  “多谢队长赏识！”

  刘松和李刚闻言也同样惊喜，连连道谢。

  虽然两人刚才就一直在琢磨，心想林毅晋升队长后，会不会顾念旧情提携他们一番，心中忐忑不已，现在尘埃落定，自然是满怀欣喜。

  林毅微微点头，不再多说，离开了警局，留下一众眼神复杂，或羡慕或叹息的警员。

  林毅接任九条里分局队长的消息传得飞快，仅半天就被各方人物所知。毕竟在九条里讨生活的人，平日打交道最多的势力，除了帮派就是警局了。

  倘若只是一个普通的警员，那没什么大不了的，警局一年更替的警员没有几十也有十几个，但队长就不同了，总共只有五个，若是得罪了一位，那就相当麻烦了。更何况传闻中林毅与警司呼保义关系密切，就更需要谨慎对待。

  这是九条里乡绅豪强以及一些帮派的反应。

  而出了九条里，放眼整个南城区，又是另一番景象。

  夜幕降临。

  南城区总警署，这里依然灯火通明。

  在某处宽敞而整洁的大厅中，一个面皮白净的男子坐在桌旁，手中拿着一张文书。

  他是南城区总警署的副总警司余轩，地位仅次于柳瑾瑜，甚至来历也丝毫不比柳瑾瑜差。提到‘余’家，在内城区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九条里……林毅……有点意思。”

  “二十二岁，凭借自己的领悟掌握了刀势，的确是个人才，难怪柳瑾瑜会特意关照。不过你们柳家如今内外交困，还想在警局扶持培养自己的亲信，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余轩露出一丝冷笑，将手中的那一页纸放到烛火上烧掉。

  一般人不知道柳瑾瑜的来历，对于‘柳’这个姓氏比较陌生，但稍微有些权势的人物都知晓，柳瑾瑜是内城柳家的嫡系。

  柳家和余家在总警署的争斗早已不是一年两年的事。

  城南警署下辖二十个分局，每个分司就有近两百人，连同总警署，就是将近五千人，其他三个城区也相差不大，总计有近一万八千的人马。

  如此众多的人手，纵然比不得各家培养的私兵精锐，但因为数量庞大，加上官方的名分，能光明正大的做许多事情，若是集中于一方势力之手，便是如虎添翼，是以各大世家互相掣肘，不允许总警署落入一家之手。

  柳瑾瑜担任总警司不过两年光景，尽管位高权重，但麾下能够信赖的嫡系并不多。

  林毅展现出了些许天资，入了柳瑾瑜的眼，被柳瑾瑜暂定为日后的嫡系加以培养，在小小的九条里自然是平步青云，但不愿看到林毅成长的，也大有人在。

  “嗯，一个小小的队长，尚未修行淬体法，倒也不值得我亲自‘关照’。”

  余轩略一思忖，旋即唤人过来，吩咐了几句，接着面色泰然的端起茶盏，慢慢品起茶来。

  柳瑾瑜得罪的人可不少，只要将林毅的事稍微透露出去一些，然后坐着喝茶，过些日子自然对付林毅，就算事后柳瑾瑜大怒，那也找不到他的头上。

  借刀杀人这种事，对从小耳濡目染权谋之道的世家子弟来说，自是信手拈来，操作起来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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