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继续下潜之时，在远方交界地的一个寻常的房间中，0号的鼻腔之中微微流淌出红色的血液。

  “冰始觉和郑凯暂时消失了，可能是他们发现了类似飞船的物件。”0号没有擦拭血液，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轻松地搬开锁扣，从里面取出了一点白色的晶石粉末，捏在掌心，“但时候还没有到，继续渗透人员吧。”

  “但……”

  “我们不怕他听到。”0号人中位置的血液逐渐干燥，“我们会把我们的所有摆在他面前，完成地球上仅有一次的享乐。”

  “但是能够做得到么。”

  “我们是在乎结果的人么？”0号的嘴角微微颤抖，“我们在乎结果的话，就不会称之为享乐派了，我们应该和那些人一样去找飞船，找遗迹。”

  “可是组织里，还是有一些其他人。”

  “像你一样的？”0号说着，让房间中另外一个黑影身体动了动，“很正常，郑凯他们在思考，真的在解决怎么把地球上全部的人都带到宇宙空间去，我敬佩他们，尊敬他们，但不认可他们。”

  “我们面对的是3级文明，甚至可能对方现在已近到达了4级宇宙文明。他们派来的可能不是他们的族人，只是机器人。但即便如此，这也能够彻彻底底解决掉我们所有的人类。”

  “因为，星空派吴月霞，还有沿江城郑凯的那篇论文么？”

  “是的，如果我是其他文明的人，肯定是要先抓足够多的人口作为研究，然后其他的赶尽杀绝，并且为了避免以后再度出现类似的文明，把整个太阳系毁灭都没有什么问题。”0号说道，“在这种情况下，灿烂地，释放地，自由地去迎接人类文明的毁灭，是最好的方式。”

  “那冰始觉呢？不是有目击报告称呼，他已经可以一秒钟从我们国家到新加坡了。”

  “冰始觉一个人，能够称之为人类文明么？而且冰始觉现在的能量消耗已经是非常巨大的了，如果冰始觉能够抗衡3级文明，就意味着他的消耗是3级文明的战争消耗。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人类文明已经可以达到给他后勤补给的地步。”

  “但是别忘记了，3级文明是什么概念，是河系文明。就算人类在43年之间消化一部分外星造物，成为1级文明还差不多，直接到达3级文明，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是星空派也做不到。”

  “现在人类有的一切看似高科技，什么沿江城的高速滑板，无线充电装置，核聚变。还有星空派的飞船，但这些的这些，放到和平年代，那是值得歌功颂德的，放到现在，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举个简单的例子，外星人直接熄灭我们的太阳。我们能生活在哪儿？十年时间又能去哪儿？而且就算逃离了太阳系，依靠核聚变生活，飞船又能造多大，生态圈又能维持多久？即便如此，外星人要杀死地球文明，就像是捏碎一个肥皂泡那样简单。”

  “如果给人类400年时间，我完全相信人类可以到达2级文明，消化部分3级文明的残骸，这个时候让我直接作战，作为前锋冲杀进外星人之中，我都义无反顾。”

  “可是现在……别了吧，让人类文明在死前好好地潇洒一下吧。”0号说道，“继续等待，继续享乐吧。”

  “是……”黑影颤抖了之下后，便彻底不动了。

  而0号也翻转着盒子，重新从里面拿出一枚方糖大小的能量晶石，塞到了嘴中。

  “各位都是各国，各城市想杀我的吧。”0号说道，“为什么不直接动手呢？”

  “我承认，我的话语和组织的行动给城市带来了许多动乱。”0号举起手，缓缓地走出大门，瞳孔在迅速收缩后，适应了照向自己的强光。

  他也看到了门口那拿着枪械对准自己的枪手，以及头顶上悬浮着的静音直升机。

  “但是你们也肯定思考过，我说的话是绝对正确的，不可否定的。不然你们也不会想要杀掉我，囚禁我，让我禁止开口。”

  “我的目的很单纯，人类文明还有43年的时间，就像一个老人必然要死亡那样，无论做出多么辉煌，多么伟大的事情，死亡永远不可避免。所以为什么不安享晚年呢？放过普通人吧。”

  “地球现在的人口只有五亿，而剩下的资源可以让五亿人生活地像是帝皇一样，让人们去享受，让人们去过美好的日子。”0号说道，“我就是这样想的。”

  “如果听了这些，你们还想要抓我的话。”0号的手缓缓放下，“我也会抵抗。”

  没有人回答，枪口依然对准0号所在的位置。

  “那没办法了。”0号摇着头。

  蓦然，两个潜藏在门后的士兵冲向0号背后，电击枪和束缚绳一同伸出。

  但0号仅仅是往前踏了一步，就让后面的两个士兵冲撞到一起，陷入短暂的混乱。

  高处的枪声开始响起，可所有的子弹就像是刻意避开了0号所在的位置那样，在他的周围洒下一圈深邃的弹痕。

  “还要继续么？”0号注意到了远方的指挥官微微举起了手，让士兵停止开火，也让后方的支援部队搀扶起那撞在一起的士兵。

  在场所有人，都用惊异地眼光看着0号。

  随后，指挥官变换了手势，放下了手。

  “看来是了。”0号点着头，“那来吧。”

  前排的士兵放下了手中的枪械，举起了匕首或者军铲靠向0号，但这些行为根本没有阻碍0号一丝一毫前进的速度。士兵举起匕首准备刺击时，他微微侧身；后方有人擒抱，他吸气，倏而蹲下身，从臂弯中离开，再度侧头，躲过铲子的拍打。

  枪声从远方响起，0号只是侧头，凌厉地风刮过鼻尖，带走了他蓬乱的头发和胡子，子弹在一个士兵的大腿上炸裂，鲜血和惨叫中，他满是尘土的鞋子踩着碎肉，继续向前。

  “能力者……”指挥官从面罩下挤出了几个字。

  “答对了，所以我得尽快离开。”0号少有地笑了笑，“下次看来得减少和外界的沟通了。”

  “而且，我只是想让更多人潇洒的活着而已，何必呢……”

  “启动封……嗯？”指挥者突然发现，0号已经不在他的面前，而是在他的身边，穿着和那些士兵一样的军装。

  而之前那些士兵们所在的位置，他则是看到了他手下的士兵们，紧紧围住了一个穿着破旧衣服的普通人。

  “再见。”0号说罢，那名士兵的脸也飞速变化，重新凝结成了带面具的模样。而那个士兵正在惊慌失措地抚摸着自己的脸庞，焦躁地摘下满是汗水的面具，借着反光看到了自己的面容后，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是传递者，还是能够制造幻觉的高阶传递者。”指挥官看着那伤口满是血的士兵，“送他去治疗，然后把这个信息汇报给沿江城。这种传递者，我们用常规手段是解决不了的。”

  当这条信息沿着新修建的线路传递到沿江城时，城市下方的冰始觉和郑凯也来到了玄武附近。900公里深度的沉降对郑凯来说是煎熬的几个小时，对冰始觉来说，也是过于漫长的时间。

  但是，当冰始觉的神念抚开厚重的岩浆，让黑色且直接占据瞳孔的玄武出现时，郑凯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他听说过玄武，了解玄武的概念，但是亲眼看到长宽高均为3000千米的庞大造物时，甚至有点窒息。

  “别背过气了。”冰始觉注意到了郑凯情绪的变化，让温热的气体注入他的身体，“我们接下来还有活要干。”

  “主要是，这东西超出了我能够理解的范围。”郑凯在面罩下咳嗽着，“冰始觉，人类历史上最高的建筑物也不过800多米，但是这玄武……是人类建筑极限的三千多倍，这意味着得用什么材料才能支撑？光是这种材料技术，就已经超过了人类太多。”

  “所以请你来果然没错。”冰始觉笑了笑，带着郑凯悬浮到黑色的墙壁前，伸出手，和之前一样缓缓地注入能量。

  这也是他的一个尝试，如果真的无法打开玄武的门扉，大不了就直接回去，然后自己花费足够的时间再仔细探查一番。但这一探查，可能就过去了不知道多少个月。

  这也是郑凯为什么要求直接跟随的原因之一。

  只要确定玄武能够被使用，那么后续的计划可以迅速更紧，最难解决的太空舰船建造计划也就直接解决了。

  轻微的滑动声滑入两人耳中，这一次冰始觉是清楚地看到了玄武的大门是怎么打开。先是一个完全隔绝演讲的囊泡鼓胀开来，将两人包裹其中。而他的神念也直接被压制到离体不远处。

  郑凯倒是没有什么大碍，他只是感觉到身体突然一震，然后有着更加温和的力量托着自己，缓缓地引导到了黑色的壁板面前。而那壁板也开始以六边形的方式开始扩散，最后出现一个深邃的大门。

  “看来以后是能够轻松进入了。”看着大门逐渐扩展到能够容纳两个进入后，冰始觉也是轻松地松了口气，他在拉着郑凯的肩膀飞行时，也能感觉到他的身体被其他的什么力道拖着。

  “我现在思考，要怎么样把这个东西带上地面。”郑凯此时是悲喜交加，他简单估算了下玄武的质量，就足够让他开始担心崭新的问题，“这东西如果全部用D级金属打造，重量最起码是2.673X10的十八次方吨那么重。虽然和地球比起来不算什么，但也足够头疼了。”

  “现在解决不了的，我们到时候再解决。”冰始觉轻轻拉扯着郑凯，在坚硬的地面上落下。而随着自己目光的扫视，不同的地方再度亮起。郑凯的目光也是如此，一瞬间偌大的平台出现了两团光火，四处逸散。

  “是眼球追踪技术?”郑凯发现自己目之所及均会亮起，而且在扫视天空的时候，还浮现了一些他曾经看过的文字。

  “可能……看来你有发现了？”冰始觉注意到了郑凯眯起了眼睛，伸出手开始秒回天花板上那些若隐若现的纹路。

  “是的，这个地方叫做玄武外街。”郑凯读出了那文字，缓缓说道，“就是说，古代城市的最外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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