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一思不知道鹿爻这话是什么意思，急切的盯着苏许双。

  “齐一念？”

  苏许双点头：“我见过她，一开始她想进来做任务，可她和齐一思是姐妹，进来会让这里的认知变得更扭曲，而且她的心智只有六岁，无法做事，所以被狐狸扣下来了，我进来之前，她和守门人戴坚的儿子在一起。”

  鹿爻发现自己陷入了误区，因为张数张理兄妹、罗氏兄弟的关系，她先入为主的以为齐一思的妹妹齐一念也是守门人，是在循环之初变成了植物人，压根没想过，这里的齐一念是齐一思想象出来的。

  ——这是个扭曲的世界，陷入循环的是异能者守门人，和尸。

  这个世界里，异能者是真的，是已经超脱了生死的存在；尸也是真的，他们是从外面进来做任务的人被污染之后成了另一种存在；而普通人……是假的，是异能者的记忆衍生出来、维护这个世界运转的傀儡。

  听着苏许双的解释，鹿爻心里五味杂陈。

  齐一思脑子很乱，她理解不了这么多东西，她唯独知道：“你是说我妹妹在另外一个地方，她清醒着的？”

  苏许双：“我一开始知道齐一念的时候她就很健康，只是听说她小时候意外成了植物人，躺了很多年，以至于她心理还不成熟。”

  齐一思瘫坐在地上，捂着脸，“我妹妹是真的，她醒着，很好、很好……”

  鹿爻深呼一口气，对苏许双道谢后就让她回去了，等齐一思冷静一点，她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齐一思。

  鹿爻一直在观察着齐一思的状况。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这是齐一思的异能，可这何止说的是她一个人，所有在这个世界的人都是。

  不见泰山，泰山终究存在，看不见眼前的风景，也能闻到风吹过来的味道，心里有了泰山的模样，却找不到泰山的方向，看得见却无法触摸的彼岸，会逼疯一个人。

  齐一思沉默了很久，一直紧抓着鹿爻的手显示出了她心里的震动，可她选择了相信鹿爻，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信任鹿爻。

  “只要我妹妹活着就好。”

  齐一思红着眼：“现实告诉我，我妹妹是受牵连成了植物人，可我总是会做噩梦，梦见我妹妹是因为我才变成了植物人。”

  “我梦见我和她玩捉迷藏，她躲进了厨房柜子里，火灾爆炸，她过了很久才被救出来，再也没有醒过来，一直待在病床上。”

  “或许这个噩梦才是真相，我是为了逃避才编造了谎言。”

  就像她的异能可以伪装成别人最亲近的人，她为自己伪装了一个虚假的妹妹，伪装自己是个无辜、一心救妹妹的姐姐。

  “你需要休息一下。”

  鹿爻把她按在床上，拿出来许久没有用过的五蕴枝，用花香强制齐一思睡觉。

  齐一思脸上带着泪痕，头发被泪水打湿，衣服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鹿爻拿出她的手机，点击接听：“齐一思，你——”

  “齐一思睡着了，你明天再联系她。”

  简短说完，鹿爻便挂了电话，正要把手机放到齐一思身边，狐狸突然出现。

  【看到差点发疯的齐一思，你有什么想法？】

  橙红的狐狸端坐在齐一思的手机界面，机械声中，鹿爻听出了一丝怅然。

  鹿爻：“没什么想法。”

  【是吗？我以为你会想着尽快结束这一切。】

  【苏唯一告诉你时间循环点是10月15，可她不知道，这3965次循环里，只有五次到了循环点，剩下的3960次都是提前进入了循环。】

  【总有人会发现这个世界的真相，陷入无尽的疯狂，一个疯子传染另一个疯子，所有人都疯了，为了让疯子闭嘴，世界又重来一次，又一次顺着所有人的所想编造谎言，哄着所有人入睡。】

  “你和我说这些的意思是让我快点死？”

  鹿爻眼底没有一丝温度：“我希望你搞清楚，我并没有完全相信你和苏许双，时间循环，只有记得却无能为力的人才会感到痛苦，很显然，我不是那个痛苦的人，我不会因为你们的话就牺牲我自己，想把世界的责任压在我身上，你至少要拿出让我满意的价码。”

  手机屏幕静止了一会儿，狐狸抬起头：【我想你搞错了，我的意思是，希望你不要再哄这些没用的疯子。】

  【鹿爻，你可以自恋一点，相信这个世界就是围绕你转动的，你想让这个世界毁灭，没有人可以提出异议，你不必为了这个世界牺牲，准确一点说，我期望你舍弃世界。】

  舍弃所有世界，不是一个世界。

  鹿爻沉默了，她不认为狐狸是在反向激她，可这是真心话的话，狐狸大约真的是被循环逼疯了。

  【呵呵。】

  狐狸笑了，屏幕上的狐狸眯着眼，嘴角弯曲的幅度有种嘲讽意味：【承认吧鹿爻，你就是一个心软的人】

  因为无数次以生物的身份体会过生命，骨子里便比任何生物都懂得生命的珍贵，珍惜自己的命，也珍惜其他人的命。

  一开始杀林羽，是因为她、尤其是桃桃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后来遇到的异能者，只要是她判定不是真的想要她的命的，她就不会随意剥夺别人的生命，还找借口说活着的人更有价值，只剥夺了那些人的自由，去除那些人对她的威胁。

  徐毕归不知道，他可是知道，在F市动手杀了那批真心想杀她的异能者后，鹿爻一夜无眠。

  她可以漠视别人互相残杀，也能毫无负担的做个卖刀的人，却唯独不愿做主动杀人的人。

  更有一点，在鹿爻心里，生命是可以衡量的，她认为自己的命和陌生人的命同价，大于敌人的命，小于亲人的命。

  叫她为一个陌生人去死，她不会理会，叫她为亲人去死，她不会犹豫。

  当整个世界的命和她的命放在同一个天平上，她不仅舍弃了自己，还费尽心思的把自己切碎。

  若非她把自己舍弃得太干净，一点渣都不剩，徐毕归也不至于疯了。

  鹿爻不知道狐狸现在的精神状态如何，她只是做出了承诺：“放心，找到你后，我会亲手毁了你。”

  【这样最好。】

  【最后一个建议，快一点收集异能卡吧，徐毕归要坚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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